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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邊是百零八個和餡一般大的圓球,溼粉放在槽內,木球對槽一壓,正好成了一個餡窩,把餡放在裡面;上層一塊,也有同樣木槽,只是淺些,也放溼粉壓過;兩邊一合,倒出來放在篩內,略加點乾粉一滾,便顆顆均圓,大小如一了。湯用北方帶來的好紅棗,洗淨蒸漲去皮,加冰糖冷水煮開,文火熬湯,去棗不要,再用細絹濾過,等湯元煮熟撈起,放入棗湯以內,就成功了。另外兩種餡子,一是豆沙,一是蓮泥,並不費事。後園花多,居家無事,任其開敗可惜,每當花事,我便帶著下人,在天明日出以前,擇那含苞半開的採摘下來,去掉須蒂,和蜜裝瓷封緊,有的是蒸,有的用隔水燉,製成元葉花留露,原壇封藏,用時取一半勺,便有極濃郁的香味了。”
小妹說:“先君在日,與家母一樣,都愛吃甜,曾用過幾個川廣名廚。彼時小妹年幼,記得餚點樣式也還不少,哪有這等精細?一個湯水元便許多考究,別的更不用說了。
這固然是大嫂能幹,也可見得大家世族的起居飲食,絕非一般暴發戶所能夢見呢。”
蘭珍插口道:“這話實在不錯。就拿我說,小時光的事情記不甚真,可是義父撫養這些年,也到過不少富戶人家。他們多半穀米成倉,金銀滿庫,當時賓朋滿座,儘量擺些山珍海味,酒肉歡呼。再不叫些男女倡優,吹彈歌舞,鬧得亂哄哄吵人頭疼。他們也有花園,有的還比這園大好幾倍,到處油漆得金碧輝煌、紅顏綠色,樓臺亭閣,滿眼都是花木成雙配對角。栽上許多樹,無一株不是整齊齊的。地不是三合土,便是方磚。房內陳設也是以多為勝,硃紅漆的傢俱和一些不論真假的古董字畫,亂糟糟聚在一起,塞得滿滿,而且每一個地方必有匾額對聯和那“吉星高照”、“四季平安”的金字紅牌,掛在一齊湊熱鬧。是牆都有八仙過海、封神、西遊等彩畫,說不出那一種火辣辣的味道,叫人走到哪裡,看著都不舒服。說它不好,哪樣都費了不少金錢人力,心裡還自奇怪,極好的地方物事,為何做得這麼不順眼?那沒經人佈置過的荒山野景,倒比它強萬倍呢。
及自這次隨姊姊到家,從進大門起,就與以前所見迥乎不同,家居禮節也不似平日所聞富貴人家那樣繁苛。可是下人們老是恭謹得那麼自然,自家主以下,永沒見人有過疾聲厲色,個個滿臉春風,和和氣氣。這大一片花木園林,還有前院好幾進房子,陳設傢俱有多少,共總男女下人帶花兒匠不過十多個。老爺好客,常時家中宴會,還有留客住的時候,我永沒見他們手忙腳亂。連桌椅背底,都摸不到一點灰。所來的客也都淺斟低酌,談笑從容,聽不見怎樣叫囂吵鬧。園中景物陳設更是不倫不俗,濃淡相宜,各具匠心,別有佳趣。到處叫人看了心清神爽,日常都是恬靜安逸景象。花木有很多異種,這還是秋盡天氣,要到春夏之交,想必更好。大老爺那邊也有一所大花園,我只去過一次,因住有外客,不曾走完。地方差不多,佈置不是不好,要比這邊,就不如了。飲食兩房,一發現好的,便彼此仿作。長房大嫂也頗能幹,倒差不多一樣精緻考究。這些都是我姊姊親督家人佈置管教,才能到此境地。這麼精細能幹,親友全家,不佩服稱讚她賢惠的,真正少有。”
虞妻忙攔道:“蘭妹不要說了,伯母賢妹雖非外人,哪有自己把自己誇得這樣過火的?要被外人聽去,牙都笑掉了。”小妹道:“書香世族的氣象固與暴發之家不同,但現時的主人能幹與否,是否俗物,最關緊要。否則雖有名園,也作踐了。蘭姊心直計快,早年所見多半土豪暴富和綠林中洗手人物,有了許多臭錢,一意仿照富貴之家,自然滿眼俗惡,不倫不類,難怪她說。可是草澤之中也大有人在,不能一概而論。即如在離這裡二百來裡的杜仙山碧螺彎隱居的何老先生,他那‘且住園’中,便具泉石臺謝之勝,茶酒尤極精美。聽醉鬼說,他與蘇伯乃是至交老友,蘭姊可曾到他家去過麼?”
舜民在旁聞言,忽然想起老兄經歷,尚忘向蘭珍詢問,聽小妹口氣,頗知道這些人的來歷。剛想插口,忽然使女人報,說:“前面來了金華來的生客,說是劉老爺託他來的,有信面投。”舜民因劉氏父子為富不仁,好好紳香,與賊通氣,拿親戚往虎口裡送,如非遇見異人,轉禍為福,豈不葬送他手?自己雖得無事,蘇半瓢仍因此送了性命,心中恨極,喜事並未通知,劉家送禮壁回,也不補帖,原是藉此示意,以後兩家不再來往,就此疏絕。劉氏父子想已明白,也未來賀。這時忽命人投信,還要面見,料定沒什麼好事,便叫使女傳話,說:“老爺有病,不能見客,留信與否聽便。”使女應聲要走,小妹正和虞妻說話,沒有聽清,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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