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諧。
外面有呼呼的西北風吹過,低沉的,宛如猛獸的嗚咽,不兇狠,反而十分的淒涼。我看著他的臉,他的眼睛已經閉上,在緩慢的陳述中,他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睡著了。被子許久不曾曬過,又冷又硬,幸而身邊的這個人是溫暖的。
溫暖的讓我嘆息。
早上起來的時候,他還在沉睡。我輕手輕腳下了床,穿戴好。小心翼翼地拉開門,走出去,又掩上。紗衾正在廚房裡燒開水,這裡雖然沒有糧食,好在井卻沒有被堵住。我想起那個每年秋天都要來水月庵住上一陣的大師,不知他現在可好,他跟靜嫻師太是否還像以前一樣彆扭古怪。去年的秋天,他是否又來疏通這口井。
突然我的眼睛被井邊一個碧熒熒的東西吸引住了。井臺的陰影正好遮在上面,倘若不是我湊巧在這裡發呆,恐怕是不會注意到它的存在的。我下意識地皺了下眉,拾起來一看,好象是一隻簪子,上面粘滿了汙泥和灰塵,看不清本色。我從懷裡掏出一塊亞麻布的帕子,仔細擦了擦。後院是香客止步的禁地,老尼姑和小尼姑又頭上無毛,這隻有可能是清兒的東西。我暗自嘆氣,我的大小姐哎,到這地步了還不知道民生艱辛,這麼貴重的東西也能到處丟。
仔細擦乾淨,在陽光底下一照,呵,一支上好的碧玉簪呢。通體碧綠,玉澤溫潤毫無瑕疵。這樣的寶貝即使我見慣了珍玩也不由嘖嘖讚歎,為什麼我看它這麼眼熟呢。
絕對不是它是清兒的首飾的緣故。我這人向來不注意別人的穿戴,有人在我面前站上三個時辰,倘若他突然開口問我:“我腰上掛著的玉配是什麼顏色。”我肯定要先愣一下,然後才想起看一眼,給出回答。不是我的東西,我為什麼要留意。
可是為什麼我覺得這支玉簪眼熟,我把它放在手裡反覆地觀察,半晌,終於確定,從玉簪的質地本身我得不出任何有用的資訊。我又不是玉器專家,知道了也沒用。
這支簪子應該值老鼻子錢了。我感慨了一句,到什麼時候都不改守財奴的本性。
“玉簪值錢,你拿它去換些盤纏先回鄉下,等我出宮以後自然會去找你。”
清兒的話突然浮現在我腦海當中。
老家人,那個貼身伺候了水夫人一輩子的老嫗。簪子應當在她手裡,或者應當是經她的手轉賣給了別人,總之,不應當出現在這裡。
我仔細又看了回玉簪,不錯,正是這隻簪子。它上頭的花紋精美獨特,我決計沒有認錯的道理。早晨的陽光下,它身上泛著美麗的光芒。不遠處的廚房裡,爐火上,甕中的水頂的蓋撲騰撲騰的作響。早春的早晨,泥土都會發出腥甜的氣息。
我推開院門,出去透氣。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庵里老有一種古怪的氣味,比黴味更甚。
遠遠地有一個樵夫提著斧頭繩子走過來,他的頭是低著的,快到我跟前時,忽然抬起來。我們同時尖叫起來,疾步向後退去。活脫脫見鬼的樣子。
我叫是因為他的臉長的實在是過於鬼斧神工,各式各樣的畸形兒的臉都比他看上去正常些。拜託,大哥,長的淒涼不是你的過錯,身體髮膚受之父母,又無回爐重建的道理;可是大清早的出來嚇人就是你的不對了。
不對,他看見我叫喚個什麼勁。我雖然依稀是個美人,可也沒到讓人如痴如狂的境界。我剛才洗過臉了,用紗衾剛燒好的熱水仔細洗了一遍臉。我的頭髮雖然沒有挽成複雜的髻,但也整整齊齊的,沒有一點毛糙。怎麼著,餓與女鬼的形象相去甚遠。
“鬼啊,鬼啊。”他嚇得屁滾尿流,整個人跌坐在地上還拼命掙扎著想向後退去。
“鬼你個頭。”聞聲趕來的紗衾沒好氣地淬了他一口,驕傲地揚起精緻的小腦袋,道,“看清楚點,有我們這麼漂亮的鬼嗎?”
《聊齋》上的女鬼可都是叫人流口水的大美人。咱嘛,似乎差了個檔次。
當然這種話是絕對不可以現在說出來拆她的臺的。
王平已經出手制住了驚慌不已的樵夫。楚天裔塞給了他一錠銀子,微笑著安慰他:“別緊張,我們不是鬼。”
“我曉得的,鬼用銅錢,不用銀子的。”樵夫居然點點頭,自己從地上爬了起來。
我徹底無語,不知道該怎樣評價這位仁兄的邏輯。
“實在不好意思,我看見這位小姐”
“是夫人。” 楚天裔很認真地糾正他。我忍不住朝天空翻白眼,拜託,銅子,這不是重點。
“這位夫人從尼姑庵裡走出來,沒反映過來,還以為是遇見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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