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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烤的魚很好吃。”皇子大人惡意地湊到我耳邊呵氣,我敢發誓,他墨玉般的眼珠裡閃爍的光芒絕對來自魔鬼。
我訕訕地笑,多說多錯。
水池邊很快只剩下我一個人。我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會痛,不是做夢。手裡的魚頭翻著大大的白眼珠,彷彿是在看我的笑料。
月亮不知何時躲到了雲彩後面,天上的星子調皮地眨著眼睛,笑容也同他一般惡意。
我失魂落魄地憑著直覺走回了屋子,直挺挺地躺在床上,越想越悲從心來。差點失聲痛哭。
是禍躲不過 ↑回頂部↑
第二天,佳顏叫我起床時,我才發現自己的手腳俱是冰涼,她尖叫,你身上怎麼有血跡,怎麼還有股魚腥味。我隨口編了個理由,她雖然只是將信將疑,但見我氣色這麼差,也沒有細問下去,反倒幫我打來一盆熱水擦洗。
我用皂角洗乾淨臉和手,又換上一身乾淨衣服,拾掇妥當上膳房去領早飯。今天倒風平浪靜,一頓飯吃的安安穩穩,只是我心裡有事,簡直是食不下咽。接下來幾天,除了管事太監沒有再來找我麻煩,生活照舊。也許管事的已經不能在我身上發掘新的樂趣,轉戰其他方向了。真是不幸中的萬幸。
日子依然單調而無聊,我依然負責處理外院的衛生。院子裡植的是歲寒三友,沒有太多的落葉,我用小掃帚細細的撣掃,直到青石臺階上可以直接坐人才罷。屋子是三室一廳,一進門就是外屋,通常有外人進來時,最多隻能止步於此;三間房最裡面的那間是娘娘的臥房,隔壁就是我們兩個宮女同住的房間,方便她有事時召喚我們。與廳房相連的書房是娘娘最長呆的地方,她幾乎每天都在那裡靜坐習字。這時候,佳顏就在一旁伺候,遞個筆,磨個墨什麼的。我因為剛來還不諳娘娘的生活習慣,很少在她跟前伺候。
這些天,月妃娘娘的病情也穩定下來了。甚至有一次我代臨時有事走開的佳顏送蓮子羹進去,她居然還點頭,對我微笑,詢問了諸如“多大了”,“幾時進的宮”,“住的還習慣嗎?”之類的問題,親切的臨鄰家的長輩。最後還嘆了一聲氣,連累了你小小年紀就在這蕭索的冷宮受罪。我大著膽子應了一句,在這裡不用看到爾愚我詐,心裡舒坦,而且娘娘人好,這點最重要。後半句有點違心,畢竟她差點害我客死異時空。
平靜狀態下的她面容祥和,雖然衰老不堪,但依稀存有當年的風韻。她的服飾雖然半舊,但衣裳整潔,熨燙妥帖,自有一股氣質蘊涵其中。十七年前,她該是怎樣一個妙人兒,承歡君前,集三千寵愛於一身,還懷有護身符——皇子,一時間,恩澤無邊,風頭極勁一時。不想,也有浮雲散盡,龍顏不見的一天。
此刻的她正在想什麼?是緬懷過去的美好時光,還是感傷現時的煢煢孑立,抑或是什麼都沒想,只是靜靜地坐著,任憑往事如煙,在空氣中縈繞,每一個呼吸都吐吶著思念的味道。我忽然覺得有一種莫名的悲哀揪著我的心,悶悶的,抽搐著,鈍鈍地痛。
往後的日子裡,月妃與我倒沒有以前生分了。她的孩子剛出生就被強行從她身邊抱走,至今不曾再見一面;滿腔的慈愛轉移到了與她孩子年齡相仿的我們身上。我現在開始相信佳顏的評價,娘娘是個很好的人,所以才會淪落到冷宮。
聽到這句話時,我駭了一跳,儘管冷宮人跡罕至,但這般直言不諱地議論宮闈實屬大逆不道。有一句著名的宮怨詩就說“欲說心中事,又恐鸚鵡言”,連鸚鵡這扁毛畜生都不可言,何況是同僚。
然而彷彿她並沒有在意自己說了些什麼,只是淡漠地看著窗外的天空,手裡捉的繡花針胡亂戳在鞋面上;陰沉凝滯的天空,因為冷,分外清明。
是的,太冷了。時代還沒有進步到北方城市集體供暖,冷的讓我的腦子也凍的木木的,恨不得一天十二個時辰全窩在月妃房間的炭爐前,落毛鳳凰不如雞,即使是個主子,也沒的椒香薰房。但總勝過我們這些做奴才的(尤其是不得勢主子身邊的奴才),三九天,滴水成冰,連條厚實點的被子也沒有。幸而月妃順應民心,讓我和佳顏把被褥抱到她床前的塌上,兩個人依偎取暖加上炭爐的餘溫,湊合著也能勉強過。
這種天氣,抓著凍成冰棒的大掃帚掃院子簡直就是變相謀殺!我就是那可憐的受害者,雖然月妃好講話,咳咳,她幾乎連外間的大廳都不入,以前老愛找我茬的太監上司也因為天冷,鮮少踏進院落,真正有事就差一個小的過來;我還是沒有膽量偷工減料,《金枝玉孽》看多了,宮廷是世界上最殺人不見血的地方之一。想活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