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部分(第4/4 頁)
彷彿突然一悶棍砸了下來,砸得司馬洛站立不穩,許久才又挺直了脊樑,直得好像航行海上那孤獨的桅杆,風浪侵蝕了內裡,只留下看似硬的空殼。
他開口,像被壓路機碾過一般空洞,“我正是要去見,陛下。”
“見陛下?”驀地生出不祥之感。
“我要正大光明地去見陛下,告訴他,今夜是我躲在了子服的床下,他可以賜我死罪,可以把我凌遲,我司馬洛絕無半句怨言。”
我惶然大驚,“洛,別去!他其實知道躲在床底是你,他沒有點破,就是還顧著以往的情意,不想殺你。別去逼他,逼急了,他真的會要了你的命。”
司馬洛硬邦邦地打斷我,挺直的背影慢慢顯出了悲愴的輪廓,“我寧可死,也不要像剛才那樣,卑jian地活!”
然後,那臺壓路機,同樣碾過了我,碾碎了骨肉,殘渣嵌進那恥辱的框架裡。
“在你心裡,真正卑jian的,是我,對麼?”
我碎了司馬洛那外強中乾的軀殼,他哆嗦著,哆嗦著轉過身,視線,首先落在我luo露至膝的腿上,眼光劇顫,彷彿有一千根刺,同時刺中了他的眸子。
承受不住,他閉上眼,過了片刻,又睜開,移到我黑紫的手腕,停留的時間更短,閉眼的時間更長。那該有一萬根刺吧,他顫得那樣厲害,即便閉上了眼睛,依然無從逃避。
最終殺了他的,是我嘴角的那絲血跡,那絲被漢宣帝yao出來的血跡。那些刺,終於刺破了他的眼珠子,流出來的一滴,我以為那應該是比淚更哀慼、比血更濃冽的液體。
悲愴轉作悲涼,好像站在墳墓前,站在他自己的墳墓前。
“我會在陛下面前自刎謝罪,只求他,別再這麼對子服,只求他,別再讓子服活得卑jian。”
他一步一步地,拖著沉重的自己,朝門外走去,走得吃力。他決定放棄他自己,我卻不能放棄他。
起身,下床,紅腫麻木的膝蓋撐不住雙腳,摔倒在地,撕扯開那麻木,疼入骨髓。這次,我沒有忍耐,把那腿上的疼、心裡的疼大聲地喊了出來,這是我所能想到的唯一一個阻止司馬洛離去的方法。
我成功了,那幾乎是一種本能反應,司馬洛一個箭步,奔了回來,扶起我。緊張在那一瞬間,成功地代替了悲涼。順勢拽住了他的衣角,攥在掌心,我攥著的,是他的命,我的心。
我半坐著,他半跪著,目光像擰成股的線,絞在一起。
“洛,如果你還有一點點在意我,求你忍了這口氣。要是你真的忍受不了這恥辱,那你就恨我吧。我寧可你恨我,也要你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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