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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大意是:上邪,我願與你相知,永遠不絕不衰。除非高山夷為平地,江水枯竭,冬天打雷,夏天下雪,天地合併在一起,我才會與你斷絕。
在沒來西漢之前,我讀過這首樂府詩,當時就非常欣賞詩中那種義無反顧的決絕。甚至想著愛到義無反顧,也是一種福氣。
就現在這種快餐愛情,誰有那耐性吊一棵樹上等死,等到天地合了,恐怕早分了千兒八百次手了。
這人哪都猴jing猴jing的,付出收回全要上那秤金子的天平上量了又量,誰還敢義無反顧。恐怕到頭來得到的只能是,傷痕心碎外加傻冒一個的評語罷了。
那麼司馬洛給我的,會是傷痕心碎嗎?我不知道,也不想去知道。
一逕地唱著,心中同樣滿是義無反顧的決絕之意,愛到義無反顧,也是一種福氣,不是嗎?
耳畔傳來聲響,來了,他終於來了!
狂跳著一顆心,伴隨著狂喜,狂喜中浸透了沒日沒夜的相思之苦,我止住歌聲,緩緩地,緩緩地,轉過身子,面對著他。
然後——
狂喜的笑容凝固在臉上,狂跳的心僵硬在胸【炫~書~網】腔,彷彿一下子被推到懸崖邊上,狂風暴雨席捲而來,萬丈空谷張開猙獰巨口,似隨時會將我吞噬。
眸子裡,倒映著來人的影像,不是司馬洛的丰神飄灑,而是漢宣帝的文秀爾雅。
在我轉身的那一刻,我在漢宣帝的臉上看到了一種表情,可以叫做震撼,也可以叫做驚為天人。
我不明白,憑廉子服那張乏善可陳的臉,如何會令飽覽天香國色的皇帝感到震撼。
漢宣帝用一種似曾相識的疑惑眼光看我,跟著面露(炫)恍(書)然(網)之色,“朕記起來了,你是太皇太后的那名歌婢,朕曾聽過你的別離之歌。你的病好了麼?幾日不見,你的歌藝似又jing進了許多,方才那曲《上邪》實在叫人——”
漢宣帝思忖良久,卻找不到一個合適的詞彙來形容,這時,他背後又閃出一個人來。
司馬洛!
不只司馬洛,還有很多內侍,還有崔懷,他望著我,用一種早在預料之中的笑意眼神。
別人怎麼看我,我全然不顧,我眼裡只有司馬洛,我在乎的只有司馬洛。
司馬洛臉上盡皆猝不及防的狼狽,彷彿誰在他不經意間,meng插了他心口一刀。灰敗灰敗的面色,夾雜著責備和怨恨,甚至怨恨得不願再多看我一眼。
這種怨恨,終於將我推入了無底深淵,手腳冰冷,血液凝結,四肢百骸俱都變作化石,好像連喘一口氣都很困難。
漢宣帝上前幾步,靠得我很近,探究的目光在我的眉眼之間遊移,繼而流連,流連而忘返。
我被動地回視他,看到的卻不是他,而是司馬洛,司馬洛的憤怒,遭欺騙和背叛的憤怒。
崔懷隱秘一笑,走近宣帝,低聲提醒道:“陛下,來日方長,該是時候回未央宮了。”
宣帝如夢初醒,略略抱憾,稍一頷首,又深深地望了望我,方才起步離去。
眾人爭相跟隨,司馬洛混在人群中,徑自頭也不回地走了,留給我的背影是那樣地冷漠絕情。
心亂如麻,機械地拖著沉重的步子往回走,我需要好好地靜一靜,理一理頭緒。只有理清了頭緒,才能想出解決之道,解決這一個個難題。
可是還有人等不及我緩過這口氣,便急著要找我算帳。
我這裡還沒踏進屋子,信鈴便急急惶惶自走廊那一頭奔來,邊跑邊向我道:“子服,快,太皇太后召你過去。”
我呆了一呆,信鈴已到了近前,又小聲急促地說了一句:“子服,你要小心些,太皇太后的臉色不太好。”
我暗歎一口氣,看來宮外那一幕“憑歌惑君”,已然傳到了太皇太后耳裡。
待得進到殿堂,我才知信鈴那所謂“臉色不太好”實在是形容得太輕了,上官太后的臉色,何止不太好,簡直是難看得不能再難看。
“子服一人在此便可,餘人退下。”
一眾宮婢、內侍走了個一乾二淨,空蕩蕩的大殿,只剩我和上官太后大眼瞪小眼。
準確來說,是上官太后衝著我冷眼怒目、霜刀雪劍,而我給這冷凝的氣氛壓得抬不起頭來。
平常靈活的腦子跟齒輪上了鏽似的,想不出辦法來化解太皇太后的怒火,唯有硬著頭皮承受。
反正我已經煎頭爛額,不在乎這小太后再來多燙幾個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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