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部分(第1/4 頁)
模糊,變成一團淡青色的霧,在自己眼前散開、散開伸出手去再也觸碰不著,只有那一雙淡如琉璃的瞳一直在看著自己,那是近在咫尺,卻無法到達的距離——似夜空裡的星,總是這麼近,又那麼遠地看著蒼涼的人世,人人都能感覺得到它就在眼前,它的光芒拂照在你身上,但你永遠也無法走到它身邊。_V@&n_S_{~
“喂,你醒一醒!”大力撼醒他的是雲飛揚,這位志得意滿地掌控了全場的螳後黃雀正為下屬的不給面子而生氣,“你還發什麼呆啊!?我都已經打完收場了,這個迷香很厲害,我叫你先掩上口鼻你沒聽到?是不是你也暈了?喂!”
隨著他伸手掩上口鼻的辛辣氣味,俞湘君總算恢復了清醒,驅散了一切幻象的視野裡,在猝不及防倒地一片的人群中,海千帆的確正用瞬也不眨的清瞳在看著自己。他以無人能比的強韌精神支撐著,還沒有完全倒下,只是那洞悉一切的眼瞳中,又以疏離了一切的感情,然後,斷然闔上,不再睜開。
俞湘君又是一陣發呆,就好像長期注視著光亮的眼睛眼前突然失卻了光源,整個人一下子變成了睜眼的瞎子,惶惑而茫然不知所措。
“這次我們大功告成,都是多虧得你的忍辱負重,現在我們可以把這些人犯押回金陵候審了,你也隨我同去吧!”
說著這話的雲飛揚小心地把暈迷的藍如煙抱上運送人犯的車子,自己向前面而去,不再回頭。星星點點的燈火閃爍,有一瞬間他的表情曖昧,看不出是餘情未了的憐惜,還是冷酷絕然的狠毒。
俞湘君緊跟幾步窺探他的側臉,但卻無法從那短短時間內就恢復了剛毅的線條上找出自己渴求的答案——雖說無論是臥底還是反臥底的命運,都是一開始就決定下的背叛,但這個親手把自己愛人送上囚車的男人真的不難過麼?還是說成大事者必舍小節?
他不瞭解這個男人,可是卻得知道他自己。
俞湘君在海千帆也被運送上囚車的剎那,伸手緊抓住胸口的衣服。
原來,“失去”的感覺即使經歷第二次,也還是一樣的
痛!
第九章
“一片春愁待酒澆。江上舟搖。樓上簾招。秋娘容與泰娘嬌。風又飄飄,雨又蕭蕭。何日歸家洗客袍?銀字笙調,心字香燒。流光容易把人拋,紅了櫻桃,綠了芭蕉。”
無論有多驚天動地的鉅變,多纏綿悱惻的情感,對流光來說,都只不過是被拋棄在身後,讓潺潺時間長河一點一點吞噬淹沒的過往。
如白駒過隙的時間從來不做任何停留。
會回憶過去的,只有人。
紅袖樓上,合著牙板唱此曲的歌妓似因此而有所感慨,動情處,一雙秀目因此而溼潤了。
見酒席上的客人中,有一雙幽深的眸子關注著自己,似也注意到了自已自唱曲中流瀉出來的傷情,忙把臉低下,以袖子拭了眼角,不為人注意地走到一邊去。
這歌妓的秋香色羅裙已經有些殘舊了,臉上的脂粉雖然抹得精心,卻無力掩飾她已過韶華之齡的事實。
她也只不過是紅袖樓上,正牌的紅姑未出場時,給大家熱場的過氣妓女。
在過去雖然有名,但現在,若不是她的歌喉仍有客人捧場,恐怕在這貪新厭舊的歡場早無容身之地。
“哎,要說這歌喉,還是謝秋娘領關中第一,真是可以聽得人耳油聽出。”
在席間,搖頭晃腦合著曲聲打拍子的白胖商人睜開了眼,見同席的那個穿著淡青色綢衫的年青人仍在想著什麼出神的樣子,趕緊湊過臉來,極力誇讚。
那白胖商人是雲南的茶商,這次想擴大自己的茶行,把生意做到關中,自然免不了要拉攏一些人脈、關係,最重要的,還是得把新店鋪的資金下得足足的,那淡青色衫子的年輕人卻是新近崛起的關中一代秘密錢莊老闆。
誰也不知道年紀輕輕的他是怎麼擁有這麼多雄厚資本的,但從他這海記錢莊借錢的好處是:手續簡單,取兌方便。而且,從不過問取款的用途,只要能在限期內交接清楚賬目,基本上對所經營的專案不加干涉。
“的確不錯。”
難得地,那青年人居然也點了下頭,笑了笑,臉上縱橫交錯的疤痕牽動了下,形成似笑非笑的高深——這也是海記錢莊的招牌特色之一,臉上滿是疤痕的莊主只此一家,別無分號。幸好,他臉上的傷疤與一些江湖混混的“英雄疤”相去甚遠,半點也沒兇暴殘戾的感覺,再加上他永遠溫文的態度,讓人一看到他的傷殘只會心生憐惜,反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