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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面人馬似乎是由平地鑽出,倏忽間包抄上來,最中央黑甲黑馬者,正是左丘無儔。她這是第二回見他的戎裝作扮,且是近眼相看,較平日貴氣王侯的華麗裝束,少了慵懶閒謔,添了凌厲殺氣,素日披散的髮束歸攏在泛著幽微光澤的黑金頭盔內,一隻如活物般的金色悍隼綴在迎風招展的玄色披風上,而他的眸,亦如那悍隼一般,閃著狩獵烈芒,噬鎖住了她。
她在馬上微微揖首,“恭祝左丘家主新年安好。”
“新年若安好,本王的瞳兒不在府中錦衣玉食,何故到這荒山野嶺?”
“左丘家主不也在此?”
“本王在此,是因為你在此。”
“我若不在此,此刻便在您的大牢裡了。”
左丘無儔眼底紫瀾驟起,“扶門梅使,本王似乎低估了你。”
垂綠的武功高過左駛,性子亦機敬聰透,乃自己悉心栽培的心腹中的佼佼者,卻未能攔她分毫。
甩手將一物擲地,他道:“開啟這匣的初剎,本王尚以為冤枉了你。裡面的東西你偽造得極是成功,不但筆跡毫無二致,連那印鑑亦幾可亂真。不得不說,你給了本王一份很大的驚喜。”
她默然晌久,問:“左丘家主既早知扶襄來歷,為何未及早拿下扶襄問罪?”
“本王想看看你要玩些什麼,不可以麼?”他眉挑譏冷,唇謔薄涼。“原來委身本王,曲意承歡,要得只是一張形同廢紙的礦圖?本王尚以為,你的身子應當更有價值才對。”
她早早便知兩人有一日會站上敵對位置,卻不曾料到恁早便須面對這個男人的言刀語鋒,刀刀剔骨,鋒鋒割腑。
“若非閣下權勢熏天,扶襄又何須入府承歡?”她淡道。“閣下從來不在扶襄的算計中,委身於敵也從來不是扶襄的謀事手段。”
委身於“敵”?他笑意愈盛,眸色愈冰。“倒是本王以權壓人了麼?”
她沉靜迎視,“左丘家主想要一個他國質女的侍土,無非是信手拈來。扶襄縱算不想從,又能如何呢?況且”
她頓了頓,淡淡笑開,“於扶襄來講,能夠堂而皇之地走進左丘府,的確是天賜的機會。”
他也回這一笑,“在看著本王一步步為你所誘,一步步走進你的算局中,感覺如何?”
“並不好。”
“哦?”他狀若不解。“如何個不好?”
“扶襄一度以為物件不在左丘家主左右,曾極為失望不甘。”
很好,這一份坦白他竟然在此一刻得到了。
“於是,你指使扶寧帶來南蘇開,成意激怒本王,送你出府?”
“無倚愛舞成痴風昌城內人人皆知,你在伎坊以舞驚人,是為了引他前去觀瞻以便你套聽訊息?”
“就連中了B‘魅骨香’,也是你的算計麼罷,算計本王必定會心軟施救,重新將你接回身邊?”
四十、只因滿園春無輝(下)
左丘家主的連聲逼問,她本是一概不否,聽到最後一則,卻輕搖螓首,“倒是左丘家主高估了扶襄。”
事至此,她無須避諱自己做過的,也沒有必要擔承與己無關的,這個人,她既不想欠,也不想愧,從此楚河漢界,愈是分明愈好。
“成意激怒閣下被逐出府有之,以舞引左丘二少前來有之,但扶襄從來沒有想過再回左丘府,那個地方,從來不是扶襄能夠久留的。”
這才是她的本來面目麼?畏諾不見,淡然不再,一雙美眸毫無退避的與他短兵相接,鎮定到讓他以為自己身後的數十名精衛好手已作灰塵消散,自若到讓他以為自己不是那個震懾諸國的左丘無儔。
這許多時日,她實實在在和自己唱了一出好戲。
“所以,操縱著越國公主與本王周旋,引本王錯認你的身份,一步一步引起本王的注意,只是想與本王結一場露水姻緣?”
這話不可謂不刻薄,她面不改色,道:“閣下應該很清醒地曉得並非每個女子都願意獻身於閣下。”
“仍是本王的強取豪奪?”他唇揚譏諷弧度。“如此還真是委屈了你。想來,你在偷看本王時,眼中那幾分似乎隱藏不住的迷戀也是假的了?”
她頰上血色迅即隱退。
他大笑,冬日原野的寒風中,黑髮野性飛揚,披風肆意蓬張,風吹之下,幾綹發不時拂碰上他的眉沿,讓那兩道幽冥般的視線隱隱現現,一身的狂放,又一身的孤絕。
“扶襄確定曾人左丘家主的風采傾倒。”他笑聲方歇,她細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