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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丘無儔猶持以閒話家長般的散適口風,悠悠道:“王上登基後,明面上倚重三大世家,實則暗裡多處剋制,悄然蠶食三大世家族人所涉領域,作為一位至高無上的君主,此舉無可厚非。可是,與此成為鮮明對比的,王上為拉攏近親王族子弟,對驕奢靡亂之風的容忍沒有底限,處理違法亂紀之事則溫吞緩慢,滋養的一批蛀蟲日復一日地啃食著雲國肌體,腐蝕國本根基。及至我接任家主時,王上在位五年,那批人已養得肢體強壯,胃口大開。我一方面壓制著他們的口牙,一方面多番上書向王上陳求圖變,就如一次次向蔡桓公告知疾病的扁鵑,當第十次上書又如石沉大海之後,我方明白,如果自己不想效仿扁鵑旋走遁逃,便只有走上另一條路。”
“哈”狄昉一記冷笑,“敢情是朕親自將一名千古忠良逼上了謀逆之路的?”
“無儔非忠非良。”他面若平湖,聲無起伏,“彼時無儔考慮最多的,不過是一族一家的利益,只因不想左丘家族在別人掀起的內亂中零落崩析,是以籌劃自己做第一個謀逆人。”
“不想被殺,所以殺人?”雲王語中嘲弄味濃。
“王上若認為由這個角度切入更合王上心思,也無不可。”
狄昉眼光挑睨,眸線鋒銳且嘲諷:“說來說去,仍是開脫粉飾而已。朕記得有一則民寓上記載,有一人偷了鄰家的木料,案發之後,言之鑿鑿地道自己偷盜的理由,全因恐木料引發火災造就人命傷亡。但是,偷就是偷,賊就是賊,更莫提那些木料壓根不存在你一廂情願妄想出的隱患!”
左丘無儔微哂:“姑且不評論王上所引用的民寓是否與當下情勢吻合,無儔可以斷言的是,倘若左丘一族被王上威逼遠離政軍兩界猶能忍氣吞聲,不出三載,雲國動亂必起。王上若不相信無倚所率領的暗門,不妨問一聲掌管樞密院的南蘇公子,若左丘無儔不作行動,雲國有沒有可能萬世太平?”
唷可以離開麼?可以掩上耳朵麼?可以縮小成一粒微塵打視窗的縫隙中逃到九霄雲外麼?保持一抹淺笑正坐危襟的南蘇公子,一面拼命嗅吸清淡的茶香穩定神智,一邊糾結萬狀。
雲王眸芒沒有任何意外地掃向了他。
貌似不得不承接下文啊。南蘇開咧露一口白牙,笑容可掬,道:“有兩家”
“兩傢什麼?”
王上是在掩耳盜鈴吶。南蘇開腹中嘆了悠長的一聲:“一家是穆嵊州的嵊王狄智,一家是西北的上羿將軍。如果不是因越國侵犯邊境王上重新啟用無儔,如今與王上對峙的,當是上羿將軍車蒙。另一位嵊王狄智,雖以其夜郎自大起兵必敗無疑好似不足為慮,但有其起兵的煽動,穆嵊州境內的各方小族必定不能安分守己,後患無”
“信口雌黃!”狄昉聲色俱厲,“狄智那個易受人擺佈的愚蠢小兒也就罷了,上羿將軍乃兩朝老臣,朕對他向來厚重,且其女貴為貴妃”
嗚嗚,被罵了。南蘇開垮了一張俊臉:“那位車貴妃是車蒙第六房妾室所生,打小與老爹沒有見過幾面。車蒙將那樣一個不疼不親的女兒送到王上身邊,不是為了向王上討寵,而是在王上的恩旨下不得不出的犧牲物,至於起兵時王上對那位貴妃娘娘是殺是剮,根本無關痛癢。”
狄昉怒目逼:“這些,你先前為何未向朕說起一字?”
“上羿將軍重兵在握,廣受恩澤,臣若不是有充分的證明,十分的把握,怎能隨意向王上呈稟?在臣掌握了確證欲稟之際,無儔的復出使得車蒙收斂了行跡,臣便也想暫且觀望,及至後來臣更不想為王上火上澆油。王上若有疑,何不想想在您與無儔交戰這段期內,車蒙派出多少人馬?他手握十萬重兵,卻以西北防衛吃緊為由,僅增援不足一萬,僅這一點不已然有所說明?”唉,想他南蘇公子這般的用心良苦,有誰明瞭,有誰體諒,有誰啊!
狄昉面色微透青白,僵聲道:“縱然如此,又如何?左丘無儔你與朕見這一面,為的是什麼?雲江邊的那場大戰後,你已優勢在握,何必多此一舉?”
左丘無儔垂道:“正是因為那場大戰。”
行軍打仗,死傷在所難免。自幼隨父親行走軍伍,對於軍中傷亡的概念早已爛熟於心。也曾與兵士共飲美酒,同唱“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何等豪情?何等灑脫?但,那場大戰
“雲江大戰,王上大軍損折過半,我方損折兩成,加起來,是幾萬條性命,幾萬條”憑君莫話封候事,一將功成萬骨枯。他竟是在那個當下第一次憶起自己還曾讀過那樣一句詩語。
“幾萬條”狄昉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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