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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蔭道的盡頭是一灣靜靜的池塘。池塘中央一所精巧的涼軒燈火通明。軒窗都開著,涼軒中央的紅毯上一位白衣翩躚的青年男子席地而坐,膝上橫架著一具古琴,動人心絃的琴聲便是由此而來。
封紹第一眼看到的是坐在上首的秋清晨。她微微偏著臉正和喬歆說著什麼,臉上還是那副陰森森的鐵面具。唇邊淡然的弧度看不出是高興還是不高興,只在談話的間歇轉頭去看那撫琴的青年。
封紹的目光隨之轉到了撫琴的青年身上。這青年微垂著頭,烏壓壓的長髮象瀑布一般順著脊背披散到了身下的紅地毯上。從封紹的角度只看到他的側臉——只是一個側臉,已足以讓人知道那是怎樣一張令人窒息的面孔了。
連李光頭都有了一種透不過氣來的感覺。愣怔片刻,就聽身旁的封紹壓低了聲音喃喃自語:“他爺爺的,男人竟然長成這副樣子”
李光頭忽然想起先前他說的“不知道小倌兒們都長什麼樣?有沒有我這麼帥的?”忍不住垂頭悶笑,湊到他耳邊小聲地問道:“少爺,你該不是在嫉妒吧?”
封紹收回了視線,衝著李光頭怒目而視:“這算嫉妒嗎?”
“咳咳輕聲”老鴇子擺了擺手,笑眯眯地壓低了聲音:“兩位大人不嫌棄的話,就在這邊的草亭裡坐坐吧。酒菜我等下就讓人送來。”
封紹一把拉住了老鴇的袖子:“嬤嬤,撫琴的這位到底是”
老鴇子笑道:“這位是雲歌。”
雲歌一曲奏罷,抬頭望向首座。兩個位高權重的女人還在壓低了聲音嘀嘀咕咕地商議著什麼事。而下首的那位王將軍則攬著月明樓的另一位頭牌素笙一邊喝酒,一邊壓低了聲音竊竊私語。似乎誰也沒有注意到他彈奏的這一曲《春山》是樂師新譜的曲子。
安京人都知道月明樓的雲歌一曲難求,象今天這樣的冷落他還是頭一次遇到。沮喪的同時卻也微微有些新奇。太尉喬歆他曾經見過一兩面,至於戴著面具的秋帥
凱旋的大軍回京那天,雲歌曾經和其他的公子們一起趴在月明樓最高的茱萸閣上看過熱鬧。還記得當時的街道兩側三步一崗,俱是翼甲鮮明的御林軍,一個個釘子似的矗著。在他們的身後,是近乎瘋狂的人群,他們在安京的上空製造出一種開了鍋似的熱鬧,一直持續到三聲炮響,大軍的儀仗開進了東城門。
那些令人眼花繚亂的皇家儀仗雲歌已經記不清了。只記得初春的豔陽下,躍然出現的一隊身穿黑色鎧甲的近侍和被他們簇擁在當中那面黑底金字的帥旗所散發出來的肅殺之氣,令安京喧鬧的街瞬間便鴉雀無聲
獵獵舞動的帥旗下,便是這個戴面具的女人。雲歌記得她騎著一匹通體漆黑的駿馬,素黑的鎧甲、素黑的面具,宛如來自地獄的煞星。通身上下只有頭盔上的一束紅纓飄搖在微風裡,鮮紅如血。那種讓人無法忽視的強烈的壓迫感,令她踏出的每一步都彷彿重重地落在了人的心尖上。就連遠遠觀望的雲歌都感覺到了窒息般的壓力。
雲歌想到這裡的時候,上首的秋清晨恰巧望了過來。四目交投,雲歌突然間覺得這雙清冽的眼似乎也沒有那麼可怕。眼角的餘光瞥見喬太尉不露聲色地衝著自己使眼色。雲歌放下琴,心領神會地起身走到了秋清晨的身邊,拿起酒壺小心翼翼地斟滿了她的酒杯。
秋清晨接過了酒杯,唇角微微一抿:“你也坐吧。”
雲歌有些愕然,微一猶豫,還是順從地在她身邊坐了下來,還沒有抬起頭來,便聽她淡淡地說道:“你隨便吃一點。”清冷的聲音聽在耳中並沒有預料之中的倨傲,這樣的落差讓雲歌多少有些不知所措。
可是,自己這樣的身份和元帥同桌而食他不想要命了麼?
秋清晨卻沒有想那麼多,歪過頭自顧自地對喬歆說道:“皇上面前我能說得上的話,也就這些。剩下的你得自己想辦法。”
喬歆笑道:“有你這句話,我這事已經有了七成的把握。來,我敬你。”
秋清晨一口飲盡了杯中的酒,漫不經心地笑了起來:“你這老狐狸。你早有了六七成把握,還非要拉上我給你墊背”
“秋帥真是聰明人!”喬歆撫掌大笑:“不過,若是沒有秋帥來墊背,我這六七成把握可就說得沒有那麼滿了。”
見秋清晨伸手去拿酒杯,雲歌連忙拿起酒壺替她斟酒。酒杯尚未斟滿,手腕卻被她一把握住。雲歌下意識地一縮,衣袖已被她拽了起來。
秋清晨望著他的手腕,面無表情地問道:“怎麼這麼多傷?!”
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