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部分(第1/4 頁)
飽喝足,每天躺在床上想的是怎麼更舒服地過日子,而不是吃完了一頓不知道還有沒有命吃下一頓!”
楚琴章沒有出聲。
“琴章,我是個庸人,我早說過我沒有什麼大志向,”封紹自嘲地一笑,緩緩說道:“不過,你們這些有大志向的人要做的那些事,但凡我可以阻止的,我絕對會竭盡全力地去阻止。”
這一刻的封紹面沉如水,眸光如冰,從骨子裡透出的威勢竟凜凜透著殺意。
楚琴章凝注良久,聲音乾澀地說道:“你說的,我都明白。只是我已經沒有退路了。”
番外(一)楚琴章
番外一 我是楚王子
不知從何時開始,我越來越喜歡夜晚。喜歡深藍色的天幕上點綴著的點點繁星,喜歡我和這偌大的儲琴宮一起被籠罩在清水一般的月光裡。匍匐在黑暗底色上的我在那樣的時刻往往會有一種錯覺:彷彿自己還是那個被人捧在手心裡的,乾乾淨淨的楚王子。
那樣的錯覺,也許是源自於根深蒂固的思維習慣吧。其實,我喜歡夜晚的原因只是因為夜晚的黑暗可以掩蓋一切:貪婪、爭鬥、慾望讓我可以更深地隱藏起來,也可以讓我暫時釋放出禁錮在楚貴侍那個沉重外殼裡的楚琴章,讓他可以在這異國他鄉的殘酷裡勉強透一口氣。
儘管我比誰都知道得清楚,從一腳踏進這座宮殿開始,楚琴章就已經死去了。活著的,只是一個身份尷尬的楚貴侍。
很難形容瑞帝是一個什麼樣的女人。她有一雙極其冷靜的眼睛,波瀾不驚。當她很認真地望著你的時候,會讓你從心底裡不寒而慄。我很少見到她笑,連略顯愉悅的表情都很少見到。甚至在歡愛的□,她眼神裡的迷離也只有一瞬間。
可是這樣的一個女人,卻將那個冷漠得如同一塊石頭似的火焰君捧到了天上去。她為他大肆翻修了毓曦殿,為他廣植玉蘭,甚至連紫玉蘭的名字都被她稱做“火焰花”她這樣的態度,我與其說是嫉妒,不如說是疑惑來得準確。我真的很難想象象她那樣的一個女人,會把自己以外的人放在心上,寵愛到即使他生病也要陪伴在他身邊的地步。就連下人之間偶爾的爭執,也不能允許讓毓曦殿吃半點虧。
而我的柱子,就那麼不幸地和火焰君的隨侍發生了爭吵。極平常的幾句口角,卻不巧被經過的瑞帝和火焰君聽到。火焰君只是輕描淡寫地數落了自己的隨侍幾句,並沒有難為柱子的意思。平心而論,他這個人雖然冷淡,但是待人卻並不苛刻。但是瑞帝卻勃然大怒,將火焰君冷淡的態度遷怒到了我的身上,罰我跪在御花園的承恩亭外反省“御下無方”的過錯。
那是伏天裡最酷熱的時刻,就連宮裡的侍從們都一個一個躲去了陰涼的地方。空蕩蕩的御花園靜得只能聽到我自己越來越無力的呼吸。裡裡外外的衣衫很快就被汗水浸透了,被太陽烤著,面板上有種火辣辣的刺痛。我幾乎聞到了頭髮被烤焦的味道。
神智漸漸模糊。難堪和羞辱的感覺到了這時都已經不重要了,除了麻木,就只剩下無法立刻死去的遺憾。那之後的無數個日日夜夜裡,我曾經無數次地問自己,如果沒有那一口梅子湯,也許楚貴侍就死在那個酷熱的午後了吧?
當我還是楚王子的時候,從來沒有想過會有那麼一天,自己和死亡擦肩而過的時候,其間的距離只是一口梅子湯。
那把繡了芙蓉花的翠藍色綢傘就是在那個時候擋在了我的頭頂上。也許小小的一片陰影無法驅散正午的酷熱。可是在那一個瞬間,陰涼的感覺卻美好到讓我從骨子裡為之戰慄。
抬起眼眸最先看到的是一根晃來晃去的手指。保養得很好的手,肌膚柔膩如脂。我的視線不由自主地順著手指向上移,一張女人的臉正歪著頭衝著我笑。那是一張精緻得看不出年齡的臉,眼神通透,帶著隱隱的憐惜。
“挨罰了?”她半蹲在我的面前,上上下下地打量著我:“渴不渴?”
一個“渴”字讓我渾身上下頓時著了火,整個人都彷彿要乾裂成了碎片。可我卻只是抿緊了嘴唇,無聲地低垂了眼眸。
一隻銀質的酒壺毫無預料地抵住了我乾裂的嘴唇,壺口開著,涼幽幽的果香撲鼻而來。那一霎間的衝擊讓我幾乎發狂——有幾個人可以承受得住這樣的折磨呢?可是不等我發作,她卻微微眯起了眼睛,撒嬌似的拿壺口碰了碰我的嘴唇:“來,喝一口啦。”
我愣愣地望著她,滿心的暴怒都因為她的這一句話而轉為疑惑。她不是宮裡的人,可是不是宮裡的人又怎麼可能出現在這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