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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說話,茫然的睜著紅腫的眼睛,季漣看在眼裡更是心如刀絞——頭一日一切還好好的,他還陶醉在四方鹹服天下太平兼將得麟兒的喜悅中,只覺得天下的好事似乎都被自己佔盡了,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他是一樣不落,誰知一轉眼——
便是突厥人兵臨城下,他也未曾這樣的絕望過。
到夜裡玦兒仍是這樣反反覆覆的睡一會兒醒一會兒,髮絲散亂的軟在他懷裡,連眼淚也流不出來,季漣默默無言,抵著她的額頭,艱難的告訴自己要撐住,不能哭,不能倒下——他若倒下了,誰來支撐懷裡這個幾欲心死的人?
於是一夜無言,只有芙蓉帳外的明燭,替他們垂淚到天明。
第二日早上,太醫送過來安神助眠的湯藥,季漣一口一口的強餵給玦兒,才讓她安安穩穩的睡過去,煙兒奉了茶上來,低聲向他稟報,說是餘公公已回了來。
季漣飲了一口,定下神來,到外殿來聽餘公公的回話,說是整個御花園上下看管的公公婢女均查問過了,亦是毫無頭緒平日裡玦兒和他去垂釣之處所坐的那塊巨石,下面過有鬆動的跡象,只是一點痕跡也查不出來
遣了餘公公回去後,季漣開始思索著宮裡誰有能耐下這個手,想了許久,著落到張太后和江淑瑤身上,只是不知到底是哪一個,想著張太后和自己、玦兒這兩年來也逐漸和緩,當不至下這樣的手若是江淑瑤,季漣皺了眉,對她都理不出什麼頭緒,長得是扁是圓性格如何都想不清楚,又如何推測根由接著又煩心後宮裡這等事只怕很難有確實證據查出來,如此想了一番,進去寢殿時見玦兒已睡熟了,眼圈仍是紅的,心裡更是煩亂。
季鏈嘆了口氣,閉了眼,越想越是糾結——當年父皇的後宮裡,爭鬥從未休止,玦兒閒事還曾和自己講過一些前朝秘事來玩鬧,自打將玦兒冊了貴妃,宮裡也不知道有多少眼睛成日裡盯著她。
只是,從未想到這事情真正會發生自己頭上——而且是如此的猝不及防,如從九天雲霄直墜無盡深淵。
季鏈又想起以前自己就父皇后宮之事向玦兒訴苦時,玦兒當時言道後宮女子進宮之時,也許尚有一番良善之心,只是日子久了,不得寵的被人排擠,得了寵的被人暗害,日子久了,心也就漸漸的變了心裡生出一股寒意,側了身看著玦兒還微蹙著眉的睡顏,伸手輕撫開她的眉心,低聲言道:“玦兒,你往日說的對是我自己太過招搖了,惹出這樣的事端”
只怪明白的太遲。
當時只道自己是一國之君,便是在前朝被那些臣子們掣肘,回了興郗宮——總是自己的天下了吧?於是因著先前的愧疚,恨不得窮盡天下之物力,討玦兒一人之歡心
如今明白了這樣的道理,卻付出了無法承受的代價。
他伸手掩住玦兒的雙目,盼著她能安安穩穩的睡一覺,至於自己——唇上現出血絲,他亦毫無察覺。
第七十二章 山雨欲來風滿樓
興郗宮裡諸人在黑雲壓城的恐怖中戰戰兢兢的過了大半月,在宮裡生活的久的人,自然不會以為這僅止於是一場意外——然而沒人敢提,生恐惹禍上身,一人不敢提,百人不敢提——竟至於內宮裡無一人提及此事。
更奇異的是,在風雨欲來之後,季漣和玦兒也對此事閉口不提,彷彿那真的是一場意外,那鬆動的巨石已重新穩固了,折柳湖裡各處的小亭、山石又重派人手清查一番,加強了各項防護的措施——似乎是為了防止以後的意外一般。
這樣的訊息總是傳的最快的,柳心瓴看著季漣時常在朝議時發呆,心裡也是悵然,只是他到底也教了季漣這許多年了,看在心裡亦有幾分難過,卻不得不婉言提醒他社稷為重云云。
太醫們的診斷更是戰戰兢兢的,說來說去都是些體質寒涼,氣血虧虛、憂思過甚之類的話,並無任何有建設性的提議。
玦兒小產之後月餘,季漣仍是宿在長生殿,宮裡那些妃嬪們便不免有些怨氣,一個不能生養的女人,還這樣霸著陛下,又是什麼道理,平日裡去拜見太后時,便漸漸有些意有所指了。
有幾次玦兒不在明光殿時,袁美人和方婕妤口裡就唸叨著孫貴妃真是好福氣云云,張太后起初還勸她們,說是孫貴妃才沒了小孩,心裡正傷心著,陛下多陪陪她也是常理。只是日子久了,大家見陛下似乎仍未有半點冷落孫貴妃的意思,私下裡議論時的口氣漸漸的惡毒起來。
到了八月初,季漣再和玦兒一同去拜見張太后時,張太后便仔細問起了玦兒的身體,保養得如何了,最近都吃些什麼藥等等,玦兒一一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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