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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情一片大好,覺得人世間所有的坎坷阻礙都已是昨日煙雲,即使有——那也不過是三兩顆小石子,隨腳就可以踢開的事。
他完全忘了樂極生悲四個字是怎麼寫的。
'注'
寧與豺為敵,不與彘為友。
就是我們俗話說的“寧要狼一樣的敵人,不要豬一般的盟友”。
第七十一章 蠟燭有心還惜別
七月,蓮葉接天,紅白極目。
季漣正在聽著下面的臣子有一搭沒一搭的上奏著各地的民情,餘公公急匆匆的跑過來,附在他耳邊輕聲道:“後面的煙兒派人過來傳話,說是娘娘今早去折柳湖,滑了一跤,腹裡的孩子沒了”季漣一聽,如五雷轟頂一般,手跌在扶手上,半刻才反應過來,愣愣的看著餘公公許久,才茫然問道:“那她人呢?有沒有怎樣?”
餘公公答道:“聽說是落水了,人倒是沒事,太后娘娘也過去長生殿了,還有”,季漣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情,顧不得正在朝議,站起來拔腿就跑,把下面正在上報的衛大人晾在了下面,餘公公忙補了一句“各位大人有事明日再報吧”,便跟著季漣後面一路小跑跟上去。
季漣也顧不得換朝服,上了御輦直奔長生殿,心中惶急不堪,拼了命想止住顫抖的手,一邊向餘公公問道:“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餘公公忙答道:“今日貴妃娘娘帶著煙兒和凝兒去折柳湖釣魚,照舊是原來那塊石頭,站上去時打了滑,掉到池子裡去了,貴妃娘娘水性不好,一下子陷了進去,煙兒和凝兒把娘娘救上來時,已然動了胎氣”,季漣聽到這裡,已是心如刀絞,隱約記得玦兒提起小時候是早產,這下子小產,不知又會留下什麼後患,不住的催促“快一點,快點!”
御輦入了興郗宮後,季漣只嫌行的太慢,從輦上下來,加快腳步,一路狂奔到長生殿,門口的波兒正欲進去通報,季鏈揮手製止了,欲抬腳進去,又頓住了腳步——他突然之間,不知進去了怎麼安慰玦兒,正遲疑之際,聽到裡面傳來人聲,波兒忙上前低聲解釋:“娘娘早上落了水,太醫來看過後,太后娘娘和皇后還有幾位娘娘都過來探望,正在裡面呢。”
季鏈透過簾子,看到裡面坐著的似有七八人,玦兒正靠在睡塌上,只聽到太后說:“玥兒,你且放寬心,這幾年你侍候漣兒,也是辛苦,就趁著這些日子好好調養一下身體,來日方長呢”,頓了一下又道:“後宮的事情,這些日子皇后就要多費心了。漣兒至今都尚無所出你們大家也太不懂事了。”這話雖是對著下面一眾妃嬪所說,卻實在是說給玦兒聽的。
季鏈聽到這裡,哪裡還忍的下去,掀開簾子,一陣珠玉相撞的脆聲,見張太后坐在榻邊,然後是江淑瑤,下面坐著幾個女人,一時也懶得去想誰是誰,只見玦兒靠在榻上,一頭烏髮盡數散下,更襯得臉色蒼白。
見季鏈來了,江淑瑤和眾嬪妃忙起身行禮,季鏈點點頭,徑直走到榻前,張太后忙給他移出位子,季鏈邊坐邊道:“兒臣拜見母后”,神情卻是茫然,拉過玦兒的小手,只覺著冰冷異常,猶自顫抖中。
玦兒見季漣便欲起身:“臣妾”,季鏈忙按下她:“都這時候了,還行什麼虛禮”,他這話說的跟自言自語一般,茫然無力。
下首江淑瑤和幾位妃嬪見季鏈還穿著朝服,顯是聽了訊息不及換衣就直奔而來,心中也不知是什麼滋味,江淑瑤坐在榻旁,輕聲安慰玦兒道:“妹妹,你看陛下朝服未退,就趕著來探望妹妹,妹妹這下子可心安了吧,別再一味怪責自己了。”
玦兒忙低頭道:“都是妹妹行事不周,未能保住皇嗣,還勞動母后、陛下和各位姐妹,妹妹心裡真是慚愧得緊。”
季鏈將玦兒雙手籠入自己袖內,想到這一胎未能保住,且不說之前謀算的事情要延後,光眼前玦兒這般樣子,已是心痛不已。見玦兒臉色蒼白,安慰道:“孩子即已沒了,再傷心也是惘然,還是將身子養好要緊,咱們還年輕,以後還有的是時間呢。”
玦兒慘淡笑道:“有勞陛下掛心。”
張太后在季漣身後輕聲道:“漣兒,方才——太醫說——玥兒身子本就弱,以後——恐怕再難孕育子嗣了——若強要養育孩子,母體也受不住,只怕還未到孩子出生,母親便——”
季鏈聽到此語,如遭雷擊,怔怔的望著玦兒,至於太后後面說了什麼,哪裡還聽得進去,只覺著玦兒在自己袖內的手顫抖的更加厲害,忙定下心神,伸手去將玦兒的頭髮攏了攏,又拉她過來,將她頭埋入自己懷中,掩住她蒼白卻還要勉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