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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真的,我聽城裡我三外甥說,原先還只是大城市死人火化,現在農村裡也要求了。縣裡頭專門還弄了個火葬場,那煙囪壘得又高又粗,往後人死了都得拉去燒,燒完了就剩下一把骨灰渣子了。”
鍾母驚得趕緊湊過去問:“死了也落不著全屍?死都死了還得受這罪?”
“誰說不是呢?這可怎麼弄!聽說今年陽曆年是槓子,陽曆年過後就開始。叫我說要是現在就死了的,倒還有福了,起碼不用燒,落個全屍。”
那年頭,一群農村的老頭老太,對公家推行的火葬制度肯定是無法理解。死無全屍,下火海,這造的什麼孽,過去罵人,你作惡多端閻王爺叫你下地域,油煎火燎受死罪!這些子事對這些沒多少文化的農村老頭老太來說,心裡頭怎麼能不驚慌畏懼?
也正因為老了,聽著就驚心!
有個老頭也不知是故意還是無心,就說:“聽說大城市早就這樣了,國家。領導人遺體都火化呢,誰也躲不過!我聽說瘦人還好,那個胖人不好燒,要先拿尖鉤子劃開肚皮啥的。”說著老頭居然還瞅了肉肥體胖的鐘母一眼,又補上一句:“不然燒不透。”
鍾母猛地打了個大大的哆嗦。
旁的老頭老太雖然也驚心,但哀嘆兩聲也就算了。可鍾母從外面回來,就害起了心病,一連兩天,吃不香睡不甜,怏怏的真就病了起來。
“老四,離陽曆年還有多少天?”
鍾繼鵬說:“還有兩個月呢!”
鍾母一把就拉住鍾繼鵬說:“趕緊的,你趕緊給我買木頭打棺材,火葬了就得用那種骨灰盒,就一個小薄盒子,還沒有咱家那個鋼鍋大,裝在那裡頭,還不憋屈死了?我這兩天打聽完了,要是早已經準備好的棺材,公家還能批准給用,你趕緊給我準備一個。”
鍾母說著,又叫鍾老大:“你也是,你兩個,都是從我肚子裡爬出來的,但凡還有點良心,就別叫你媽蹲個小骨灰盒裡。趕緊給我弄棺材。”
火化,這個詞馮玉姜當然不陌生,上輩子早就熟悉了,不覺得有什麼。即便剛開始推行時,也許因為年紀還沒老吧,她根本也沒覺得怎麼樣。
一個人,沒作惡沒行兇,怕什麼上刀山下火海?火化,也就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按公家宣傳的話來說,文明喪葬,給後人多留一塊耕地,怎麼就把鍾母嚇成這樣?她還真是心疼她自己。
“媽,看你說的,你這才六十幾歲,現在操忙這些事做什麼?早著呢!”馮玉姜說。
鍾母又一把拉住馮玉姜的手,說:“好兒好兒,你就聽我一回,趕緊給我買木頭,找木匠給我打棺材。我就算現在不死,我眼看著一口好棺木我也安心了。”
馮玉姜藉著拿點心給鍾母吃,掙脫了鍾母的手。被鍾母這樣拉著手,她怎麼感覺怎麼彆扭,整條胳膊都不舒坦。
馮玉姜還是聽著鍾母罵人比較習慣!
“我也不要太怎麼好的,恁給我買個松木就行,再不行就楊槐木也好,我可不要楊木的,楊木爛得快,埋下地三二十年就爛了。就松木好,厚實點,多早晚也爛不了。要不,乾脆買兩口算了,你爸他早頭走的時候,家裡窮,我也沒能給他用好木頭,等我死了,跟恁爸併骨合葬,恁順便給恁爸換一口棺材,省得到那邊他埋怨我光顧自己沒想著他。”
鍾老大家的一聽,要松木,還一夥要兩個,那得多少錢?按著農村的規矩,鍾老大家就是再會佔便宜,這父母的棺木,還是必須分擔一份子錢的。心裡一急,她就衝鍾老大一個勁使眼色:先跟你說,你敢答應試試!
農村裡倒是有“打喜棺”的說法,老人還在世時,按著老人自己個的心願,給他把壽木準備好,讓老人看著安心,還圖個吉利,叫老人長壽硬朗,是當喜事辦的。但是,那都是七老八十的老人家,或者身體眼看著不行了的。鍾母這才六十幾歲,活猴兒似的,跟著湊什麼?
鍾老大看著自家女人連連使眼色,就說:“媽,你看你這才六十歲出頭,現在就打喜棺,算不上吉利,也不好聽啊!”
鍾母煩躁地揮揮手:“我知道,你一撅腚我就知道你沒有好屁放,你女人那個眼珠子都快朝你擠出來了,當我瞎了?你不就是不想掏錢嗎?我手裡的錢,三天兩頭填糊你的還少嗎?你還有沒有人腸子?等我死了,你還不得聽你女人的,把我扔溝裡算了?扔地頭溝裡你好省錢是不?”
鍾母罵夠了大兒子,轉向鍾繼鵬:“老四,他裝孬,你不能裝孬,你給媽趕緊買木頭!”
鍾繼鵬張張嘴,扭頭瞪了鍾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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