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豁達的。一個十來歲的少年郎,要經受多少冷眼才能磨礪出這樣淡宕的心境?
鍾薈心裡有些不是滋味,起身走到湖邊憑欄遠眺,可惜今年開春晚,放眼望去仍是一片蕭索,實在沒什麼景緻可言。
阿棗見她悶悶不樂,很上道地從袖子裡掏出一個油紙包,鍾薈接過來開啟一看,是個油酥餅,笑著罵了聲:“好你個阿棗,竟敢揹著你家娘子私藏點心!”便小口小口地吃起來,不時從餅上拈了少許碎屑拋進水中。
湖裡只有幾莖殘荷和一片黃綠的浮萍,水面上幾隻水黽來回划動,帶出淡淡水紋。
把吃剩的餅都捻碎餵了魚蟲,她估摸著時辰差不多了,便從袖子裡掏出繡帕擦乾淨手,回到廊下直直跪好。
不一會兒,姜曇生身邊的美人甲果然輕輕掀開門簾往外張望,見兩人規規矩矩跪著,方才放心地回去稟告姜曇生。
姜曇生心道果然是兩個不知變通的傻子,不過還是吩咐婢子去殺個回馬槍。鍾薈早料到有這一出,側耳傾聽門簾動靜,待第二次平靜下來,方才扶著阿棗的胳膊起身,也不知道那姜曇生疑心病為何那麼重,一個時辰中如是反覆了五六回。
不知不覺過了一個時辰,一堂課講完,秦夫子正要掀簾子出去看看兩個受罰的學生,以免再鬧什麼么蛾子,便聽到阿棗吊著尖細的嗓子驚呼:“小娘子!小娘子您怎麼了?大事不好了!小娘子暈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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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午晌,闔府都知道二娘子不知怎麼惹著了大郎姜曇生這霸王,叫他罰在寒風裡跪了兩個時辰,把個大病初癒弱不經風的小娘子給跪暈了過去。
阿杏和阿棗自己都是孩子,抬也不是背也不是,幸好有三娘子帶來的兩個婢子搭把手,好歹把主人挪到了背風的地方。
姜悔見二娘子突然眼一閉歪倒在地嚇得三魂去了兩魂,跪久了腿麻,磕磕絆絆地撲上前去,便見他二妹調皮地朝他擠擠眼,抬起一根手指放在嘴前輕輕“噓”了一聲。
姜曇生聽到外間動靜,心裡有些驚惶,這事怎麼說都算他以大欺小,鬧到長輩跟前他必定要吃掛落的,但面上猶自虛張聲勢,兩個美婢見三娘子主僕也忙不迭地出去了,便也想去瞧熱鬧,美人甲問姜曇生討示下:“郎君咱們也出去瞧瞧吧,別真惹出什麼大事來。”
叫姜曇生恨恨地啐了一口:“瞧什麼瞧!八成是那小丫頭片子詐人呢!”到底不踏實,又對美人乙道:“阿乙你去外面盯著,有什麼蹊蹺趕緊來稟本公子。”
阿棗把披風、氈毯等禦寒之物一股腦地堆在鍾薈身上,阿杏一邊掐她人中一邊做張做致地哭天搶地:“哎呀我的小娘子,您醒醒啊!莫丟下奴婢啊!咱們小娘子身嬌肉貴,是個頂頂金貴的人啊!怎能如此作賤吶!”
鍾薈被她粗手笨腳掐得幾乎真的暈死過去,心裡第一萬遍發狠要將這胖婢子攆出去,想必靠著這身嚎喪的本事很快便能做一分人家出來。
幸好曾氏的如意院距琅嬛閣不遠,繼母聞訊很快帶著兩個中年嬤嬤趕來,總算把“昏迷”的二娘子抬回了自己的院子。
曾氏方才便伸手探過二娘子的額頭,觸手溫涼,便知她是裝病,鍾薈也不怕她知道,更不怕她多事揭穿自己,誰叫他們不是親母女呢?若是親孃早一個巴掌招呼上去了。
況且姜曇生才是真正讓曾氏如臨大敵的人,現下他嫡親妹妹要潑他一盆髒水,繼母想必願意助她一臂之力。
第15章 做戲
早有僕人領命套了車去城東醫館請大夫。
一行人抬著二娘子浩浩蕩蕩回去,蒲桃正趁著日頭好在庭院中翻曬冬衣。
近來連日陰雨,那些皮裘和夾著厚厚絲綿的衣裙、帔子放得都快生黴了,難得有一日風和日麗,這些衣裳大都金貴,有些還縫著寶石金珠,季嬤嬤手腳不乾不淨,蒲桃不敢放她一個人辦著差事,又不能交代給那兩個小的,是以自己留在院裡照看著。
曾氏一馬當先走在前頭,一見蒲桃和季嬤嬤,著急道:“你們快來幫忙,二娘子暈過去了,趕緊伺候她回屋裡躺下,搬動時小心別磕著碰著。”
蒲桃聞言趕緊拋下手裡的一件白外紅裡的夾襦,緊抿著嘴唇,和大呼小叫的季嬤嬤一同急急忙忙穿過一庭院的錦綺,待看到頭歪在一邊“人事不省”的二娘子,耳邊轟隆一聲,眼前先黑了黑。
沒想到二娘子晨間活蹦亂跳地出了門,不過兩個時辰便橫著叫人抬了回來。怪道一早起來眼皮直跳,到底應在這上頭,早知如此曬什麼勞什子衣裳,無論如何也得跟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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