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尖敲兩個大字,把試吃反饋打在信紙上——“好吃。”
昏暗的衣櫃裡,藍欽仰頭靠在堅硬的木板上,凝視著他從大盒子最下面翻出的,當年第一封給她送去的信件。
信封上,列印的“桑魚”,原來被她暗地裡生氣地畫了叉叉,還在旁邊氣鼓鼓備註,“是瑜啦是瑜!不過魚……意外的可愛,桑小魚桑小魚。”
裡面的信紙上,那兩個在時光裡黯淡灰濛了許多的字,以為被她隨手丟棄、或者撕掉扔去了哪裡的兩個字,就這樣厚重而甜澀地重壓下來。
——好吃。
藍欽舉著信紙,嘴角翹得高高,眼尾卻淌下水跡。
從那天起,桑瑜也換成了正經的信封信紙,一筆一劃給他寫第二天要賣的早點品類,讓司機帶來給他試吃,她則鬥志滿滿起早貪黑地忙,愛說愛笑,很少再見到疲憊。
藍欽不明白,為什麼她的生活那麼苦,黯淡地望不到邊,還能活得無比積極。
以至於這份太過熱烈的積極,融入了每天花樣繁多的早點裡,無形誘惑著他,從試吃一點點,到含住小半勺再害怕地吐出,直至某天,他下意識吞了下去。
卻沒有吐。
大火之後幾乎兩年時間,他第一口,主動嚥下而不吐的食物。
桑瑜遞來的信,逐漸從早點菜譜,唸叨到瑣瑣碎碎的日常。
“明天窗臺上的花要開了,我沒有相機,只好畫給你看!”
“明天據說會下大雨,我要是不出攤,你就後天再來哦。”
“明天我新做的裙子可以試穿了!長到腳腕的,我已經兩年沒有新裙子了!”
每一封信,開頭都是明天。
這個對藍欽來說無比奢侈的詞語,日日跳在她的信紙上,他也無法自控地,想等到明天,看一看她畫的花,是否下雨,還有她穿新裙子有多漂亮。
他居然在期待……
一個日夜盼著快些結束生命的怪物,瑟縮地躲在車裡,隔著黑濛濛的車窗,透過一封封簡短的信件,擁有了能夠下嚥的飯,可以安眠的夜晚,和看得見的明天。
藍欽的手逐漸恢復力氣,藏在車窗後偷望桑瑜的那雙異色眼睛,也添了愈發深重的依戀。
他在車裡一坐就是幾個小時,手中不停勾勒線條,畫出她有著粉色水滴的漂亮鎖骨,在上面新增簡單或繁複的首飾。
圖很快攢出一疊,奶奶發現後,滿臉詫異地想全部捧走,被藍欽搶回,護著死不放手,奶奶無奈與他商量約稿,新的設計稿上沒了水滴,滿紙靈感天分卻毫不打折,奶奶轉而給他卡,“圖我收了。”
藍欽拿到錢,暗中給桑瑜的媽媽換醫生,提前交錢再謊稱便民優惠,用設計稿換奶奶幫忙,給桑瑜物色沒有閒言碎語的學校,找名正言順的理由讓她以為是學校廣招生源,才會減免費用讓她重新入學,還給予合情合理的助學金。
最後一天賣早點時,桑瑜給他寫了信,沒有託人送,而是自己走到車窗邊,笑盈盈說:“雖然不知道你為什麼一直不露面,不說話也不寫字,但是這段時間,謝謝你每天跟我溝通。”
“我跟你說,你別看我天天傻笑,我差一點——”她大眼彎著,輕鬆說,“差一點就抱著我媽跳河去了!”
藍欽坐在車裡,把畫稿團成廢紙,不敢置信地劇烈心震。
“是你幫了我,”桑瑜說,“我每晚都想,明天還有人,專門坐車過來吃我做的飯,我得好好的,不能偷懶。”
“尋死覓活就是偷懶,”她笑出整整齊齊的小白牙,“活著很累,但總會有好事發生的,我想跟你說,我媽媽的病好多了,明天開始我也要去上學,不過晚上我在家門口賣小吃,我們還是可以繼續通訊呀!”
這次順著車窗縫隙塞進來的,是她家裡的詳細地址。
藍欽白天斷了糧,卻開心得彷彿自己有了新生,讓司機把車停在暗處,每天悄悄陪伴她上學放學,晚上守著她賣各種小零食,她做什麼,他就吃什麼。
桑瑜親手烹飪的食物,他親眼看著做,日日品嚐,手法味道像烙印般刻在身體裡,每種都讓他胃口大開,他幾乎以為傷病痊癒,然而一旦離開她身邊範圍,吃了外來的東西,立刻被打回原形。
身體和情感,猶如在創傷下自動做出選擇,給了他名叫桑瑜的活路,也封死其他所有。
藍欽的設計圖對奶奶有了足夠大影響的時候,他提出的條件是索要桑連成無辜的實際證據,得到的當晚,是桑瑜的生日,他初次走下車,一手拿著精心挑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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