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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上,敬貴妃自裁的事情好像就這樣被定熙帝遺忘了一般,除了那日匆匆去過崇真寺後,定熙帝居然再沒問過敬貴妃一句,是死是活彷彿都不再放在心上。
王九福暗忖自己難道真的老了,居然料錯了。
可週草易又一直沒被召回來不是。
亭幽是在第二天下午醒過來的,一睜眼就看見了抱琴,“抱”一出聲就覺得脖子疼,這才想起發生的事情來。
“奴婢在這兒,娘娘。”抱琴的聲音平和沉靜,瞬間就安撫了亭幽的心。
亭幽睜開眼睛望著她,有太多的疑問,但卻發不出聲。
“是俞九兒帶奴婢來的。”
從抱琴的敘述中亭幽才知道,是主持圓覺讓人去宮裡求了“生機膏”才救了自己一命。
“亭姐兒,喝藥了。”敬夫人小心翼翼地捧著一碗藥進門,對上亭幽的眼睛,便扯出一絲諂媚的苦笑來。
亭幽沒說話。
抱琴卻開口了,“這藥是夫人親手熬的。”
敬夫人討好地看著亭幽,亭幽低下頭,抱琴從敬夫人手裡接過藥碗,“主子脖子疼,說不了話。”這是幫亭幽解釋了。
敬夫人眼裡包著淚點點頭,轉身走了出去。
連著三日,亭幽的藥都是敬夫人熬的,對待亭幽更是如履薄冰般討好著。
“娘還是回去吧,我已經好多了。”亭幽已經能開口說話。
“亭姐兒,你別怪娘,娘那也是急了,你素來是個孝順的,只是你爹,還有大哥實在是太可憐了”敬夫人說著說著就哭起來。
“我沒怪你,只怪我無能,報答不了你們的生養之恩。”亭幽低聲道,“你回去吧,如今家裡裡裡外外都少不了你,我這兒你不必掛心,有抱琴在。”
敬夫人放心不下亭幽,卻也放心不下家裡,老太爺知道敬老爺和敬大爺的訊息後就中了風,媳婦些也沒了主心骨,全靠著她一個人在撐,實在太苦太累,否則那日也不會那樣逼亭幽。
敬夫人走後,亭幽只呆呆地望著窗外,半日都不著聲。
“夫人也是不得已的,她心裡疼愛主子並不比疼愛大少爺少。”抱琴勸道,以為亭幽還在氣敬夫人,“主子難道忘了,每年夫人都親手給你做棉襖,老遠從京城給你帶你喜歡的蜜餞”
“我沒氣她。”亭幽低低地道,她是她的母親,再大的氣也有消的時候,何況如今回想,亭幽也知道自己那日自裁只是一時激憤,如今可再沒勇氣來上一回。可人既然沒死,該負擔的責任便推卸不了。
“我爹和大哥那裡有訊息嗎?”
抱琴搖搖頭,她如今困在崇真寺,哪能得到什麼訊息,只是在宮裡時,也耳聞了敬府的事,加上前幾日從敬夫人身邊伺候的丫頭那裡也知道了些原委。
“那晚,皇上親自來看過主子,皇上心裡還是有”抱琴想了想,還是說了出來,若真要救敬老爺和敬大爺只有求定熙帝。
亭幽抬頭看了看抱琴,苦笑了一下。
“生機膏”是什麼,亭幽也是有耳聞的,宮裡的療傷珍品,等閒人哪裡用得上,自己這個廢妃能得生機膏續命,可想定熙帝還記得有自己這麼一個人,且還特地送了抱琴過來,也算仁至義盡了。
可抱琴怎麼就不想想,若自己在定熙帝的心裡有什麼特別的地位,她重傷若此,豈還會住在崇真寺。
當然,抱琴心裡也許覺得周草易還在,那就是定熙帝的表示。
但亭幽只覺得累了,再也不想猜定熙帝的心思,反正也猜不透。上一刻為他的寵愛而歡呼雀躍,下一刻就會掉入冰窟窿。
“我娘想必是求了皇上的,可有結果?”亭幽問道。
抱琴搖了搖頭,想起那日敬夫人被人架出來扔在雪地裡的情景,心下也明白了自家主子的意思。
早晨抱琴伺候亭幽起床梳頭,拿起那因剪過而明顯短了些的一綹頭髮道:“主子這是發什麼火拿自己的頭髮出氣吶,當年為了養這頭頭髮,老祖宗費了多少心思。”
亭幽愣了愣,當時倒是忘了當初花了多少心思在頭髮上了,不過若真能回永安,哪怕今後都不留頭髮也行。
亭幽也不瞞抱琴,將自己的打算告訴了她。
“主子”想著永安,抱琴也想回去,宮裡雖然富貴,但心總是提在半空裡,而且自打進了宮,自己主子臉上的笑容就再沒明媚過。
抱琴握住亭幽的手,看著她,重重地點點頭。
兩個人心意在這一握裡已經無庸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