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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兒去買傢俱。買完倒回月亮灣等送貨上門,全收拾佈置好,已經晚上八點。仨人叉著腰吐著氣,巡視過幾套煥然一新的房子,都餓得前心快貼後背。
許延匆匆鎖好門,拽著兩人一塊兒去找食,走出老遠,鼻端依然縈繞著那股馨香的木料和牆粉味兒,彷彿全身痠痛僵硬的關節,都疼出了滿滿的幸福——十多年熬斷肝腸的苦待,終於快要結束,而這個,繁華清冷的都市,也快要,成為自己的家了
仨人情緒都很高漲,找了間路邊攤盡情大嚼,秦可可吃飽了喝著茶:“嘿嘿,許延,以後你那兒,算是我們幾個的根據地了哈。”
丁珉也說:“週末總算有地方混了,你可要包吃包玩啊。”
“行啊,”許延笑道:“丁珉,你買菜帶娛樂,可可負責下廚,我嘛,我就吃虧點,當三陪好了。”
“要我做飯,想得倒美!”秦可可罵道:“你那老婆是幹啥的?”
“嘿嘿,老婆是自己的,”許延樂得滿臉開花:“當然只伺候我一個,別人,想都別想”話沒說完就引來萬炮齊轟,炸得他招架不住,趕緊結賬討饒,跟他倆一塊兒坐車回家。一個人下了車後慢慢走,屈指算著越來越近的相聚,腳步都帶起了輕風。
讓他沒料到的是,那切盼的相聚竟會提早,且以振聾發聵的姿態遽然降臨,彷彿黑暗通道中居心叵測、窺視良久的一記悶棍,驀然砸得他昏頭轉向、措手不及。
一樣的冬天
候車室空蕩蕩的冷清,只有幾個等夜車的旅客靠著長椅眯眼打盹兒,到白河鎮的火車還有兩小時才發車,許延坐不下去,又到售票廳買了站臺票,來到月臺上。深夜的G市如一隻假寐的猛獸,樓房上早先奼紫嫣紅的視窗,此刻陰沉沉的黑,十二月的寒風,刀片子一樣頻頻削在臉上。
短短兩個多月,就再次走進這個站臺,封毅上次還安慰他,再來就是接車了許延倚在柱子上,一支接一支吸菸,半個多小時,旁邊的垃圾箱上已積了一窩橫七豎八的菸頭,嘴裡苦辣辣的難受,越抽越心慌意亂,卻根本停不下來。
“延延,上次跟你一起那個人,叫封毅?”
“他今天打電話到我單位,說你爸病了。”
“不算很嚴重,但你還是回去一趟吧,我明天給你到學校請假。”
既然不嚴重,封毅為什麼會打電話?尹心玥又怎麼會叫他回家?許延腦子裡混亂如麻,許剛黑紅的臉龐和那幾句語焉不詳的話反覆交替,一路坐立不安、憂心如焚,恨不得插翅飛回去。
好不容易熬到白河鎮,車門一開就衝下站臺,來接他的竟不是封毅,而是司機小趙。許延恐懼莫名,一把抓住他的手:“小趙,我爸到底怎麼了?封毅呢?”
“你別急,前幾天暈過去一次,現在沒什麼大事兒了。”小趙也不似往常那樣調侃,遞給他一件大衣:“封毅讓帶的,他在你家照看你爸,不能來接你。”
許延心中稍安,穿上大衣跟他匆匆向站外走。十二月的白河鎮,路面已經冰凍,許延不敢打擾小趙開車,小趙彷彿也不欲多言,二十里路很快就到,許延強忍著焦慮,看著車窗外一天一地的白,又掏出支菸。
白,是北地寒冬唯一的色調,但他不知道,那如雪的潔白,竟會一直蔓延到家門口,往日白牆黑瓦、溫暖熱鬧的小院落,此刻完全被一片死白覆沒。許延怔怔推開院門,竟有些邁不動步子,彷彿怕驚動了這沉睡的白。是誰,是誰,究竟是誰?腦子裡譫妄般激跳著這個疑問,全身如墜冰窟。
封毅聽到外面響動,開了房門出來,靜靜走向他。許延定定看著他:“是誰?”
封毅上前扶住他的肩,眼睛裡滿布紅絲,低聲說:“黃阿姨,去世了。延延,堅強點,許叔叔剛恢復過來,不能激動。”
許延心裡像驀然缺了一塊,疼得大口大口吸氣。怪不得,這院子會頃刻死寂下去;怪不得,再沒那雙母親般溫厚的手,像過去那樣兒,慈愛地拉著他走進院門;沒有那貼心的噓寒問暖,灌滿他凍僵的耳廓;沒有那微胖的,風風火火的身影,在灶臺邊興興頭頭地忙活,為他準備熱呼呼的飯食
封毅把他拉進過去住的那間房,接過他手裡的行李,轉身放到凳子上。許延閉了閉眼睛,輕聲問:“黃阿姨是怎麼菱菱呢?她還好嗎?”
“狂犬病,十多年前被狗咬過,上星期突然發病。”封毅動作停了停,回身看著他:“菱菱,被鎮上公安局帶走了。”
“你說什麼?!”許延肝膽欲裂,上前猛揪住他:“為什麼!你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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