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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如夢初醒,忙以團扇障面,潔白似那半邊皎月,欠身一禮:“陸公子。”
曾經的一聲“珩哥哥”,變成現今的“陸公子”,陸庭珩措手不及,震愕之下,只感萬箭攢心,痛到幾乎站立不穩。
察覺自家公子的失態,身旁小廝趕緊從後捅了他一下。
陸庭珩這才省神,萬萬沒料到會與她在此相遇,聲音發顫到不能自控,開口喚了聲:“雪妹妹”
心臟若被燙到,在胸口處劇痛收縮,兩年了,他依然這麼喚她,岑過雪不禁垂下羽睫,生怕有什麼會從眼眶裡滑落下來。
陸庭珩視線瞬也不瞬,一對眸子裡蘊著千言萬語,如此急迫、惶亂,哀傷、悲苦緊緊盯著她,彷彿溢滿水的容器,快要爆裂開來。
岑過雪不敢與他僵持下去,出聲打破岑寂:“陸公子怎麼會在這裡”
陸庭珩聽她嗓音平穩,清涼一泓碧潭,波瀾不興,內心強抑痛楚,啟開唇齒:“良弟喝醉了,我不放心,就一道跟來了”
岑過雪見那小廝手上拎著衣物包裹,方明白緣由,有些歉意地講:“舍弟不勝酒力,實在勞煩陸公子了。”
陸庭珩臉色慘白,欲笑難笑:“畢竟打小就熟悉,雪妹妹何必客氣”
躊躇須臾,岑過雪還是忍不住問:“陸公子可知我大哥人在何處?”
“阿風?”陸庭珩一愣,“之前我見他被蔣二公子邀走賞畫,後來便不知曉了。”
岑過雪得知是博陽侯二公子將岑倚風邀走,心底這才踏實,與此同時,耳畔傳來陸庭珩斷斷續續的聲音,好像輕葉被風揉碎了,又輾轉在了煙雨裡:“我我並不知道你會來沒有人告訴我”
沒有人他是指岑倚風,還是岑紹良,抑或是陸槿涵如果清楚她會出現,他應該會下意識避開的吧?
岑過雪見他仍呆呆立在門前不動,垂落眼簾,輕聲細語地講:“我進去看看三弟。”
她的冷淡生疏,陸庭珩看在眼中,刺在心裡,兩側的手攥緊發抖,炎炎夏日,渾身卻是徹頭徹底的涼。
他終究挪步讓開,彼此錯身而過,流光青絲,憑空滑過,暗香冷逝,若一浮薄煙,無跡尋覓。
“公子。”他原地呆若木雞,小廝輕輕呼喚。
陸庭珩失魂落魄地盯著那扇簾子,近在尺咫,遠若天涯,大抵就是如此吧?他無法向前跨進一步,只恁遙遙相望,一絲一縷的心痛,如花開花落般不休。
直至落下簾子,岑過雪恍若才有呼吸,不清楚是否錯覺,她並沒有聽到陸庭珩離去的腳步聲,他似乎還站在簾外,對著屋內望眼欲穿。
岑過雪低頭看向覆住手腕的三層紗袖,柔滑瑩潤,薄如無物,是上等冰綃紗制的料子,以碧色絲線織就出的翡綠花紋,繁密殊麗,光澤熠熠,好似閃著冰碧清輝,一重重輕薄若蟬翼的綃紗疊覆下來,燦華生波,錦繡流轉以前她有件一模一樣的,是父親送給她的,岑過雪穿上它,在輕花飛絮間姍姍而來,彷彿月娥乘霄,仙姝凌波,美到溶心侵骨,陸庭珩就站在絮簾花底的另一端,凝望成痴。
岑過雪聽到那步履聲終於漸漸遠去,眼神茫然瞬息又恢復清醒,舉步入內室。
“二小姐。”岑邵良的貼身小婢杏脆福個身。
她問:“三公子怎樣了?”
杏脆答道:“剛用下解酒湯,這會兒還昏昏沉沉的。”
岑過雪側坐在床頭的繡墩上,杏脆則跟冬袖去外守著。
岑邵良整張臉紅得跟個柿子,額角還有汗,岑過雪用帕子替他拭了拭,稍後岑邵良睜開眼,迷迷糊糊地瞅她半晌,才喚出聲:“二姐”
她關心地問:“還難受嗎?”
岑邵良搖搖頭,因酒醉而燒得通紅的秀臉上,又無端生出幾分尷尬之色:“我是被六公子送過來的,我之前吐,吐了他一身。”
岑過雪明白六公子是指陸庭珩,頷首不提,柔聲道:“邵良,你明知自己不勝酒力,為何還要為難自己?”
岑邵良一手抓著床單,咬得嘴唇乾白:“那些個公子哥我也不認識但他們、他們非逼著我喝,我不想被笑話,結果就”他像做了錯事一樣,聲音裡含著懊悔與無措,“二姐,我是不是給岑家丟臉了?大哥他會不會怪我?”
岑過雪微笑,答得斬釘截鐵:“不會的,你別亂想,你現在只是歷練尚淺,處事不深,日後慢慢就好了。”
岑邵良這才露笑:“二姐,你真好。”爾後伸手揉著顳顬穴,“頭可真疼。”
岑過雪講道:“這裡沒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