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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比岑湘侑大兩歲,這樣一比,反倒岑湘侑看去更加成熟嫵媚,而岑過雪本就身子骨單薄,夏日的衣裳大多是絹綃輕紗制的料子,她穿上愈呈輕肌孱骨,弱不勝衣。
其實岑過雪以前很喜歡碧色,但後來多以白色為主,因此岑湘侑乍一瞧她這身浮光瀲灩的翡綠繁紗,先是一愣,繼而越瞧越覺眼熟。
岑過雪解釋說:“是父親以前送給我的那件,原先做的新衣不太合適,才將它翻了出來。”也虧岑倚風對她的身形瞭若指掌,衣服裁剪得穠纖合度,她穿上居然十分貼身。
岑湘侑恍然,心中自然沒起疑,只是暗暗冷嗤一聲。當初岑海平對三姨娘那是千般呵護,萬般寵愛,眼裡哪還容得了別人,明明連庶出都不算,但岑過雪反倒成了家中的嫡女一般,吃穿用度樣樣都是最好,別說她自己與潘姨娘倍受冷落,即使嫡長子岑倚風也不曾受過這般待遇,難怪白夫人被活活氣出病,沒多久就嚥氣了。如今岑倚風掌家,這日子才算風平浪靜,起碼岑過雪的生活是大大不如從前了,儘管岑倚風性格沉冷,在家事上不偏不倚,但因白夫人的關係,心裡對岑過雪或多或少會有怨吧?
岑湘侑掩著櫻桃小口咯咯發笑,這幾年她沒少在韶州的貴族圈遊交,不時參加個詩社花社,品茶賞景,從那些千金世家小姐身上也學來幾分自矜嬌貴的做派:“看來父親就是最疼二姐,瞧這刺繡處綴鑲的幾顆渾圓珍珠,一瞧就是價格不菲的天然之品,比我那串淡水裡養的珍珠項鍊還要好。”
有時她說話就會流露出一股子酸腔,跟岑過雪之間的關係也是說親不親,岑過雪何嘗不明白,因為母親在世時獨得父親寵愛,令她與潘姨娘一直遭受冷落,難免心中不平,有所積怨。
岑過雪但笑不語。
“對了,聽說這回六公子也會來呢。”提及此事,岑湘侑又眉開眼笑,今日她打扮得珠光縈燦,一是不想被那些世家女子比下去,二是想著興許能遇見六公子。
她口中的六公子,正是陸府排行老么的陸庭珩,陸家在韶州也是名門豪族,陸老爺與白夫人是遠房姑表兄妹的關係,當初白夫人不顧雙親反對,執意嫁給岑海平為妻,後來投奔韶州,作為表哥陸老爺沒少出手幫忙,更是欣賞岑海平在商業上的精明果斷,彼此一見如故。陸老爺膝下有六名兒女,最疼的便是小兒子陸庭珩,與岑倚風年歲相當,兩家經常往來,因此幾名小兒女打小就熟絡了,尤其是陸庭珩與岑過雪,好到近乎談婚論嫁的地步,岑湘侑一直以為岑過雪遲早會嫁到陸家去,但不知何原因,二人關係突然就變得生疏,再後來,陸庭珩也極少到岑府拜訪了。
聽到她提及“六公子”,岑過雪手心裡滲出一團薄汗,緊緊絞著帕子,連岑湘侑再講些什麼話都沒聽入心。她就知道岑倚風是絕不會讓她好過的,明知陸庭珩會出席壽宴,還執意讓她穿這件翡綠繁紗裙。他就像一名最懂用劍的絕頂殺手,能夠輕而易舉洞察到她的最痛處,給予致命一擊,她越痛苦,他就越開心,並且這種感覺永難饜足,只要她活著,就得在他的掌控下飽受煎熬,永難解脫。
她彷彿憋得難受,輕輕掀開窗前瓊花鮫紗,一束溫淨的光縷穿透葉隙,明暗交替地灑在她的帽紗上,潺潺流水一樣浸透進來,在那皎月般的容顏上彷彿形成一道道斑駁淚痕,幻錯迷離間,她唇角微揚,連苦澀的笑意也飄忽成虛了。
博陽侯府門前冠帶交錯,方轅接軫,岑過雪一行人下了馬車,便有侯府小廝恭恭敬敬地引領他們入內,待到侯府大院時,又有幾名侍婢迎來,將女眷請入右廊的鳴春園。
岑倚風與岑紹良等男賓則被引入左廊的鏡曲園,分離前,岑過雪心思微亂,情不自禁朝鏡曲園回眸一顧,也不知自己在尋望著什麼,爾後才斂首隨侍婢而去。
石拱形園門前,岑過雪解開頸下的絲絛,將帷帽遞給冬袖,又接過那一柄繪著煙雨晚荷的雪紗紈扇,與岑湘侑一起步入園子。
女眷會聚的場所,素來先聞香風陣陣,再聞鶯聲燕語,最後只見得一片濃妝豔抹的盛景,豪門貴府的夫人千金正聚在園內品茶談笑,手上各執一柄紈扇,優雅地半遮半搖,遠遠望去,好似成千上百的小蝶在翩翩舞動,饒是繚亂炫目,那滿身的華服珠光,堪比五光十色的綺羅緞匹鋪列成陣,整座鳴春園就像一個水粉胭脂盒,撒的空氣裡滿滿都是迷離氤氳的香。
岑過雪領著四妹,上前向博陽侯夫人賀喜,博陽侯夫人多年來養尊處優,看上去富態豐腴,聽說是岑家的兩位小姐,很是客氣,或許因岑過雪一身妝扮格外素雅,在胭脂紅粉中反倒潔華突兀,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