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部分(第1/4 頁)
波斯小王子站在京兆尹身後,得意地晃了晃自家荷包。他也果斷行了賄,直接送黃金。
“殿下,我鄙視你。”薛法曹瞪他一眼,後半句說的字正腔圓。
他伸手摘下京兆尹牆上掛的劍,轉身就走:“頭兒,剛才出門沒帶刀,寶劍借我用用。今夜查案若把它使斷了,不賠。”
“我也去!”波斯小王子三蹦兩跳躥到了薛法曹跟前。
*
京兆府,慎獨閣,燈影憧憧。薛法曹聚精會神翻閱京兆尹日前所錄口供,他手邊還放著成疊的文書,皆是鴻臚寺舊檔。桌上擺了三籠包子,一壺釅茶,混著案牘中一行行油煙墨的香氣。
“呼——查案原來如此無聊啊,早知道就不跟來了。”王子趴在書堆裡,有點失望。
“趕緊寫,我快看完這些了。”薛法曹頭都沒抬,催促他快些。
波斯王子抓著筆,在紙上繼續寫他們波斯使團裡的所有情況。那字歪歪扭扭,堪比螃蟹爬過,時不時還夾雜幾句薛法曹看不懂的文字。寫到不耐煩處,他把筆一扔,抽出整張白宣鋪平,專心折起紙鴿子來。
“太麻煩了,法曹,設個陷阱等他們再行刺時一網捕全吧!”他衝著紙鴿子呵一口氣,瞄準窗戶,揚臂讓它滑翔過去:“哈哈,快看,它飛的多穩!”
薛法曹放下口供,嘆道:“的確有點兒麻煩。”
葵屋的口供,一絲破綻也無連那三位死者之前的一起鴻臚寺兇案,都跟葵屋沒有分毫瓜葛,京兆尹按照苦主失銀的數目,把它定為入室劫財行兇了。薛法曹心知時日已過,再難從現場查出些什麼。
他思索片刻,問王子是否願意設個陷阱:“很簡單,明日我送你回鴻臚寺,告訴他們你安然無恙。夜裡,我躺在你榻上,你住到京兆尹家。如果有人行刺,伏兵就能抓獲真兇了。”
“塞個枕頭在被窩裡假扮本王,法曹同我一處睡。”他覺得這陷阱比查案好玩許多。
“再議。我們現在去葵屋。”薛法曹灌下兩杯茶。哪怕葵屋所有人都在說謊話包庇兇手,至少杏子會對他講些實情。
那孩子聞言,興致勃勃擲出他手裡的紙鴿子,歡呼道:“太好了,我要去見丸尾小九!”
“丸尾小九?”薛法曹翻開口供,迅速找到它。這名字屬於葵屋的賬房先生。
“對呀!你書房裡的書,你倒沒看過麼?小九就是寫‘吾與花魁春眠不覺曉’的人!我喜歡他!”波斯王子催促道:“法曹快走,我要問問丸尾小九,夜子花魁和她的情郎李畫師在天各一方之後,到底有沒有終成眷屬。”
薛法曹鬆了一口氣,邊推門邊說:“我很高興你喜歡他。”
*
月色皎潔,葵屋幾十幅鯉魚旗飄揚起伏,格外醒目。
薛法曹和波斯小王子坐在廳中,一個在等杏子,另一個在等賬房。屋主欠身不語,自去後面尋人。波斯小王子頭回進花樓,看什麼都新鮮。薛法曹提醒他:“見過賬房以後,我找線人探訊息。你必須跟在我身邊,寸步不許離開。而且,談話中決不能透露你的身份,記住了嗎?”
“懂!書裡說,逛葵屋的客人為了隱瞞身份,一般都用假名字。”他眉飛色舞,指著自己說:“我化名催文太郎,怎樣?專門來催小九寫下文!”
薛思春點頭道:“催文君,還不錯。比我的好多了。但你是波斯人,卻起個東瀛名字,一眼就能看出來是化名。”
“波斯名字太難記,我要讓小九記住我!”他心潮澎湃,立刻又換上個新化名:“崔文,波斯商人愛用中原名字。”
賬房未到,叮噹先到了。她朝薛法曹行禮,惴惴不安奉上一碟果點。
“杏子呢?她該在我家裡當廚娘做和果子。一個多月還沒辦妥離開這裡,莫非屋主為難你們?”薛法曹扭頭向門後看看,沒看到杏子的身影。
叮噹不敢抬頭,慢慢解釋:“思春君,杏子她她已經隨高麗商隊北去了到達高麗之後,杏子將直接從那裡渡海回故鄉。杏子說,她欠您的錢,一定加倍奉還,請您寬限些時日。明年日本商隊抵達長安的時候,您會收到本金與厚利。”
坐在思春君旁邊的那孩子眨眨眼,他察覺到了,法曹臉色越來越平靜。
他認識的薛法曹,被糾纏會無奈,解九連環很認真,查案子翻案卷十分專注,想事情時眉頭微微皺著,比金吾衛先射中了野兔時嘴角也有笑意。雖沒見過他開懷大笑或嚎啕大哭,小表情並不缺。現在是怎麼了?平靜到面無表情的法曹,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