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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地方是花樓。”薛思春客客氣氣地作揖道別。
那孩子一聽是“花樓”,眉開眼笑,躥上去攀住了薛思春的肩膀,毫不忌諱地嚷道:“哪家花樓?葵屋嗎?法曹,帶我去葵屋!”
十五歲的孩子就懂得眠花宿柳了,這還了得?!薛思春不由僵在原地。他攥住波斯小王子的手腕子,把這塊狗皮膏藥從自己後背上剝離下來,問他:“你去過?這件事我得寫封信讓使團稟告波斯王,除非殿下肯戒。”
小王甩著胳膊直呲牙,憤憤不滿:“我誠心找你玩,你卻欺負我。還要找我爹告狀!這樣的朋友不交也罷!本王走了,後會無期!”說完,噘起嘴,頭也不回地負氣而去。
走了更好,求之不得。薛思春叫來老僕役,讓他們把波斯小王子的行李收拾齊整送到鴻臚寺。老僕應聲去辦。走了幾步,忽然想起一件事,拍著腦門折回來:“小郎主,殿下在您書房裡翻看過半晌書籍,他挑了本新書拿到客房了。那書也打進包裹送過去嗎?”
“什麼書?”薛思春皺眉,那孩子應該沒有發現他的藏書暗格吧?
“咱家畫鋪新印的,前幾天剛剛送來。”老僕回憶一番,描述道:“名字挺長,封皮上生生拐出兩行才盛下,好像是叫‘吾與花魁在葵屋二三事之春眠不覺曉’。俺翻著瞧了幾眼,都是字,連一張花魁繡像都沒配,無甚看頭。”
薛思春頜首,波斯小王大概是從這本書裡打聽到了葵屋,先前不一定去過。十五歲說大不大,說小不小,那孩子也該是對小娘子們感興趣的年紀了。既然不是春圖冊子,乾脆贈他。薛思春告訴老僕,連書一併收拾好。
牽馬走出大門,薛思春不由啞然。
他家門前的黃土地上,赫然寫著個又大又醜的“鄙”字。波斯小王子手握半截樹枝,正蹲在地上孜孜不倦地劃第二個字。薛思春瞧他走筆趨勢,似乎像在寫“視”。
“殿下,您的侍衛呢?”他警惕地四處張望,難道他們沒守在門外?
“哼,不用你管!法曹是個愛在背後說人壞話的壞蛋,鄙視你。”那孩子寫完字,忿忿然揮著樹枝,大聲宣告:“我鄙視你!”
唉,六月天,孩兒面。小孩子變臉可真快,在牛場時還在口口聲聲說“喜歡你”,回到長安一句話惱了,立刻就喊“鄙視你”。薛思春看著他,心想:“我十五歲時也似這般麼?”他很快搖頭否定,十五歲,讀書都忙不過來,沒這閒工夫。
“殿下,我送您回鴻臚寺的驛館休息。”薛思春走上前,照舊樣子攔腰將他扛起,不由分說直接安放到馬背,自己隨即認鐙而上。
波斯小王子捶著馬鞍抗議:“放我下去!你敢劫持波斯貴客,大唐天子一定會砍了你的腦袋給我當革球踢!姓薛的,放我下馬!”
“下馬容易,殿下,喊出你的侍衛來。”薛思春雙臂圈住他,牢牢將其囚在馬鞍上,坦言道:“眼下就快到宵禁時辰,天色漸晚,如果不能確認殿下返回驛館的路上安全無恙,卑職萬萬不敢離開。”
那孩子沒搭腔,只嚷嚷要下馬。薛思春怕他沿途再生是非,哪裡肯答應。聽說不少番國王室都養著一大批影衛、死士之類的侍從,平時神龍見首不見尾。薛思春便衝周圍吆喝道:“波斯侍衛,速速現身護送小王子。”
他連喊三遍,只聽到前邊大街上的車馬鈴鐺亂晃,軲轆軋軋碾過地面之聲。薛思春還要再喊,波斯小王子怏怏握拳捶他:“別喊了,夜遊神都快被你喊出來了。沒侍衛。”
“你又偷偷溜出驛館?”薛思春無奈地抖韁繩,催馬往鴻臚寺的方向跑。
“能不能別送我回去那裡死了人,我我晚上害怕,睡不著。”那孩子低聲央求。
鴻臚寺死了人?
薛思春驟然勒住馬,詢問他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波斯小王子連說帶比劃,最後又黏在薛思春胸膛前,死活不肯撒手:“法曹,我不鄙視你了,別送我回去。”
他回到長安那天夜裡,皇上賜宴送到驛館為他壓驚。鴻臚寺眾官吏都在席間,觥籌交錯,好不熱鬧。酒至三更,大家都醉的差不多了,有人攜舞姬去賞月尋樂子,也有人撒酒瘋胡言亂語,被美姬與眾人圍著取笑。一時間,驛館處處喧囂,連馬伕都在抱著酒罈暢飲。波斯小王子喝了不少果子漿,獨自離席到後面出恭去。
轉過遊廊,拐角處有位胖老吏坐在石板地上,半靠著紅柱子,似乎是醉倒了。王子好心伸手去推他肩膀:“醒醒,地上溼氣重。”這一推,那老吏竟像宰雞鴨那般折歪脖子,斷頸駭然露出個血淋淋的窟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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