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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識過魯肅“合縱連橫、捭闔自若”的手段,對他做出此舉倒也並不感到特別吃驚,只是讚了幾句,“那個踞伏柴桑城的孫權實在當得起‘見機而作、迅捷如電’的讚語。看來,孫權於劉備、諸葛亮而言,確實值得一和。”
牛金在一旁聽了,卻不禁面現詫異之色:“諸葛亮、魯肅二人這時居然還敢冒險潛入荊襄江北之境到這青雲山莊裡來?這不是自投死地嗎?”
司馬懿回過眸來,向他淡淡一笑:“牛金,你太小看他二人了。諸葛亮、魯肅都是當世難得的奇才,他倆膽略過人,懂得如今形勢之下——最危險的地方恰恰是最安全的地方。這才是置之死地而能縱橫自如的奇男子偉丈夫,豈能以暴虎馮河之莽夫視之?”
說罷,他又轉頭看向司馬芝,面露好奇渴望之色,急切而道:“芝弟,為兄現在對這個諸葛亮是越來越感興趣了。你和他是同窗好友,應當對他平日的言行習性有所瞭解。為兄很想聽一聽你對他的所見所聞,知己知彼,洞其內情,才是明日與他順利交往的基礎嘛。”
司馬芝並不急著答話,而是緩緩思索了好一會兒,才娓娓而道:“仲達二哥,這個諸葛亮在家父門下三百弟子當中是最為卓異的。你剛才談到他是置之死地而能縱橫自如,這倒讓小弟想起了一件往事。那一日家父門下諸弟子正集於莊中紫竹亭內閱經自習,其時天色驟變,風雨大作。同門兄弟們無不驚擾而起。唯有諸葛亮倚柱讀書,神色不變,鎮靜如常。俄而猝有一記霹靂從天而降,正巧劈中他所倚竹柱,立刻火花四迸、駭人之極。當此之際,諸葛亮仍是從從容容起身而去,毫無慌張之情,笑曰:‘古時舜帝穿行山林川澤,雖有暴風雷雨障之而不迷其方,亮身不能至,而亦心向神往也!今日聞雷不動,已淺嘗其意矣。’他這一份雍容鎮定的清曠之風,令我等同窗無不為之折服。”
司馬懿聽得點頭不已,急忙又問:“還有呢?”
司馬芝整了整思緒,繼續娓娓道來:“諸葛亮平日裡讀書雖是喜歡觀其大略,但他還是有幾本書是最愛反覆嚼味的:《管子》《商君書》《韓非子》《太公兵法》。商君那段‘論至德者,不和於俗;成大功者,不謀於眾’的箴言被他視為座右銘,他外表謙遜異常而內心高傲至極。每日下課休息期間,他就吟誦《梁父吟》之詞以自怡”
“《梁父吟》?”司馬懿聽了,心下暗暗有些狐疑。這《梁父吟》乃齊魯之地用來埋葬死者時吟唱的一首古典民謠,歌詞悽婉幽遠,似乎也不是什麼慷慨激昂之作啊!比起自己所喜歡的漢高祖《大風歌》來,不知在氣勢上遜色了多少!心念一動之下,他不禁揚聲款款吟道:
步出齊城門,遙望蕩陰裡。裡中有三墳,累累正相似。問是誰家冢?田疆古冶子。力能排南山,文能絕地紀。一朝被讒言,二桃殺三士。誰能為此謀?國相齊晏子。
《梁父吟》裡講述的是先秦春秋時期齊國名相晏子設計誅除本國三個猛士的故事:齊景公當政期間,國內有田開疆、古冶子、公孫接等三個猛士,曾為國家立下赫赫戰功。然而,他們的個性都頗為狂傲自負。為了防備他們驕恣生亂,晏子便設了一個二桃賜三士之計,令他們因爭功而自相殘殺。依司馬懿之悟:這二桃賜三士之計,完全是因為晏子洞悉了田開疆等三人太過看重功名利祿之意而發。不僅此三士如此,古往今來天下多少人士又何嘗不是為功名利祿所羈絆,而致身心役於勢利、念念繫於得失?他想到這兒,深深一嘆:“據懿之見,諸葛亮喜好吟誦《梁父吟》是大有深意的。古今人士立身行道不應如田開疆等三士為利所惑而喪其所守,反當如齊晏子超然物外而能使利為我所用。諸葛亮能夠看透這一點,堪為良相之才矣。”
司馬芝聽了,頓時連連點頭,目光向司馬懿臉上一投,帶著濃濃的驚訝之意:“哎呀!正可謂天下英雄所見略同——小弟記得諸葛亮有一段箴言,‘非淡泊無以明志,非寧靜無以致遠。’恰恰與仲達二哥您剛才這番感悟相映成趣。”
司馬懿卻仍是靜靜地沉吟著,過了半晌,才徐徐而道:“諸葛亮嗜好《商君書》《韓非子》等典籍,足以證明他是外儒內法之勁士,必是重實而少虛、知本而察末、守內而執外之個性。卻不知他為人處世究竟有何破綻?芝弟,你可開襟敞懷向為兄告知一二。”
“這個仲達二哥,請恕小弟眼拙,小弟倒真是一直沒能看出這諸葛亮在言行習性、為人處世之上有什麼弱點。”司馬芝臉上紅了一下,很是有些不好意思,“以仲達二哥您的神目如電,想必明日自能在與諸葛亮的言談交遊之際,察覺出他的缺失之處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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