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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暗在心底裡盤算了片刻,想了一想,還是照著自己先前準備好的理由,引經據典地談了起來:“丞相大人,東曹署之職,在於審舉賢才為國所用。古書有云:‘治國之本在於得賢,得賢之本在於審舉,審舉之本在於核真,核真之本在於秉公。’屬下自思畢生別無長處,唯有景仰丞相大人的高風亮節,效仿著您的一個‘公’字兢兢業業為國舉賢。”
曹操聽了他這句話,雙目深處不禁亮光一閃,微微抬頭瞅了他一眼,淡然說道:“你既一心念著這個‘公’字,自然是再好不過了。不過,你又為何要在這戰亂之時風塵僕僕地跑到四方州郡去‘觀風巡檢’?你就真不怕途中會遭到什麼意外嗎?”
“丞相大人提醒得是,我等多謝丞相大人關心了。可是,目前中原各郡在丞相大人的治理之下,早已是民樂其生,士安其業,秩序井然,無盜無寇,一片中興昇平的隆盛氣象。我等前去觀風巡檢,自是十分安全。”司馬懿聞言,微一思忖,又極為恭敬地答道,“依屬下之見,這四方州郡之太守、刺史,乃是親民之官,上奉丞相大人之教令,下牧域內數十萬黎庶,堪稱我朝的社稷基石。俗諺有云:‘基石不牢,舉屋不安。’東曹署遵循慣例,本就應當定期深入各方州郡‘觀風巡檢’,及時察賢識能,賞善除惡,防微杜漸。細細說來,東曹署對各州郡‘觀風巡檢’的科目有五:興教化,理綱紀,養黎民,修武備,供糧賦。這五條科目便是衡量各州郡長官守土之績的五柄‘量尺’。有功可述者,東曹署記錄而回,奏請丞相大人褒之;有過可睹者,東曹署亦備案而回,仍是奏請丞相大人貶之。屬下等人,不過是以百姓之心為心,以百姓之耳目為耳目,為丞相大人秉公審舉罷了,又焉敢挾有私心雜念而妄為?”
曹操細細聽著,在心頭反覆思量,覺得他講得有理有節,一時倒也挑不出什麼紕漏來。他沉吟半晌,終於心意一定,站起身來,昂然正視著司馬懿,緩緩說道:“唔本相近來正謀劃著擇機東征孫權。為免本相後顧之憂,讓你們東曹署下去對四方州郡‘觀風巡檢’一番也好。你們此番前去,卻要記著,一不要擾民,二不要擾官。你們就認認真真當好本相的耳目,把該看到的東西、該聽到的東西,一件不漏,一字不差地給本相帶回來就是了。”
“屬下等謹遵丞相大人教令。”司馬懿和王昶急忙跪倒宣道。
曹操彷彿又想起了什麼似的,伸手隨意撣了撣自己玄袍上根本就沒有的灰塵,不鹹不淡地說道:“那個南陽太守朱護,近來倒是幹了幾件漂亮事兒,你們替本相好好核查他一番,瞧一瞧他有什麼真本事。但也不可偏聽偏信——一些南陽士紳也寫了東西來舉告他有失民之舉。本相會讓辛毗把他們寫的那些東西轉交給你們東曹署的。你們也對照著查一查,別讓人蒙了,反倒損了本相的知人之明。”
“屬下等遵命。”司馬懿等應聲恭然答道。
一邊聽著司馬懿二人的答話,曹操一邊揹負雙手邁步緩緩踱了過來,徑直來到他倆面前站定。他忽地悠悠嘆了口氣,不疾不徐地開口說道:“今日朝廷有一件事兒,關乎事上之道,不妨說來給你們聽一聽。荀令君你們當然都是知道的了。他那一份對待朝廷的忠篤縝密之心,你們可都要好好學一學啊!
“今日早朝的時候,陛下擔憂幷州、豫州等地的流疫,竟從後宮裡取出一大匣犀角粉來,以議郎韓濟為欽差特使,率戶部和御醫院等專人將此犀角粉送到流疫之地的患病百姓家中服食療疾。呵呵呵犀角粉那可是稀世罕見的祛毒靈物啊!據說陛下將他所佩的犀角腰帶,伏皇后和眾妃嬪所用的犀角梳都捐了出來,研成藥粉,專門賜給百姓療疾祛毒。這些倒也罷了,最可惜的是據說他把一隻從周宣王時起就流傳下來的曠代至寶‘犀角杯’也給搗碎了陛下不以龍體為念,卻時時心繫天下蒼生——真乃仁明之君,賢德之主!許都城中的名士大夫們聽聞了這件事,對他的傾心愛戴更是加深了一層,認為他一定能中興漢室呢”
說到這裡,曹操的話裡便掩不住流露出些許的複雜意味來,既有隱隱的嘲諷,又夾雜著淡淡的嫉妒。他話音驀地頓了一頓,目光一沉,往司馬懿臉上一瞅,慢慢說道:“後來,本相卻聽到另外一種說法,據說這‘犀角杯’竟是荀令君府上的祖傳之寶,是他主動敬獻出來給陛下用來普濟蒼生的。你們瞧一瞧,荀令君的事君之道乃是何等的高妙絕倫!古人講:‘於萌芽未動,形兆未見之際,昭然獨見存亡之機,得失之要,預禁乎未然之前,使主君超然立乎顯榮之處而天下歸美者,乃聖臣也。’依本相看來,荀令君的所作所為,就當得起古今第一聖臣之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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