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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隱抬頭看首船的船帆,上面果然蒙了薄薄一層血霧,他方才還當是水垢。正在痴痴地想那番慘烈的景象,船上有人大聲衝這邊喊:“拉縴的,開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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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回 斬鞍 吧檢視更多熱帖 作者: 雲飛揚FLY ( 2007…07…01 21:53 )
九
停在河灣裡的安家大船一共有十二條,都是平底寬腹的淮船,一色的白帆鯉魚旗,看上去沒有什麼分別。可是看得仔細一些,索隱就叫了一聲冤枉。原來扶風營襲擊的首船吃水很深,明明白白就是條貨船。隨後的三條船就輕了許多,按照縴夫們的說法起碼兩條裝載了弓箭手,另外一條大概就是路牽機的船了。再往後看,又都是些吃水深的貨船。
扶風營的第一擊熬到近午時分才發動顯然是無可奈何。就算是刺客中真有跑過船的,分得清哪條船裝貨哪條船裝人,也還是不知道路牽機的位置。大舉攻擊首船縱然可以起到佯攻的效果,十幾條人命的代價卻只用來辨認了兩條箭船,路牽機和他的護衛依然毫髮無傷。想想扶風營那些弟兄絕望而焦躁的心境,索隱難免覺得不甘。
固老大領著剛才那個喊話的商人從江邊走回來,一個大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縴夫們三三兩兩圍過去問:“老大,怎麼說的?”固老大一臉的啼笑皆非,高高舉起了一隻巴掌。“五條船,要我們今天拉五條船過去,說是拉不過去一條船的錢都不給。”幾個膽大的縴夫當場失聲笑了出來。
笑聲中的譏刺之意那商人又怎麼聽不出來?他也不說話,一揚手,好大一隻口袋落在石灘上。袋口散開,裡面黃澄澄亮閃閃的都是金銖。索隱目光一亮,那袋子差不多就有那蘭冰送來的那麼大,那人揮手扔出如此輕鬆,顯然不是個真正的商人。
在那商人想來,縴夫們只是怕苦貪錢,要是看見了金子,咬咬牙就拉過去了。這一袋子金銖這些縴夫就是一兩個月也掙不出來。不料縴夫們眼光雖然盯在那袋金銖上面,卻還是沒有一個點頭應承的。
固老大攤了攤手說:“你看,你看,跟你說了嘛!就是拼了命,今天也未必拉兩條船上去,給的錢再多也不頂用啊!”
那商人皺著眉頭躊躇了一陣子,顯然是沒想到這麼一個結果。想了一陣子,狠狠心地說:“那就這樣,我們船隊裡還有不少人手,我們自己出上五六十個人,由你們帶著拉也就是了。不過”他走過去拾起那袋子,“你們也就掙不了那麼多錢了。”聲音提高,顯得十分輕佻。
縴夫們“轟”得一聲散開,個個都是一臉不屑。寒雲川上縴夫是極卑賤的職業,最後一點點的自尊和自信都在肩頭這根纖索裡面。行船的商人再怎麼排場了得,到了苦楊寨沒有縴夫就是上不去!再有力的漢子,要是沒有拉過寒雲川上的纖,在縴夫們眼中也就是廢人一個。那商人說出這樣的話,哪裡還有縴夫肯拉。總算固老大還是個上得了檯面的人,忍著一口氣對那商人說:“客人既然這麼說,我們是不能拉的。這些纖索賣給你就是。我們也不貪心,一條纖索一個金銖,你看著給吧!”
那商人沒有想到縴夫們軟硬不吃,一時動了顏色,卻又不好發作。嘴裡不乾不淨地罵著,腦門上可就出了層細細的汗。縴夫們也不搭理他,自顧自聊天說笑。那商人呆呆站了一會兒,眼看著太陽就上了中天。首船上忽然傳來炸雷一般的吼聲:“就按他們說的辦!”
好幾個縴夫都被那吼聲嚇得一哆嗦,抬眼望去,船艙裡嘆出半個身子竟然有兩個人高大,一張嘴好像面瓜大小,把縴夫們都看呆了。那商人有些發急,還要羅羅嗦嗦解釋,那巨人已經縮回艙屈,不來理他。他也再沒心思跟固老大侃價,揮揮手說你們說怎麼辦怎麼辦吧!
固老大好一陣子沒有回過神來,好一會兒才連聲答應,一邊砸巴著嘴感嘆:“乖乖!那是什麼東西?!”有人得意洋洋地說:“是夸父呀!”原來是故事湯。這傢伙也不知道是哪裡流落來的,力氣最小牢騷最多,偏偏有一肚子稀奇古怪的故事,在縴夫中倒也很受歡迎。縴夫們沒幾個聽過這名稱的,一邊收拾著纖索往江邊走,一邊就把“夸父”兩個字掛在了嘴邊。
索隱往前邁了兩步才想起來月兒還在那蘭家裡等他。離開秋林渡往苦楊寨跑過來的時候,他心中怕是已經隱隱存下了看個究竟的念頭,居然沒有念著月兒。昨日裡想有月兒在身邊,不管是筱羽還是那蘭冰都是他照顧不了的了。心裡頭這麼想,他的步子還是沒有停下。索隱只好跟自己說只是看看而已。
那商人挨個審視著站在船邊的縴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