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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辰簷持扇扇風,鳳儀都雅地笑:“這孩子什麼不學,學別人記仇。”大秋天的,那扇子扇得跟滅火似的。
“楛璃姐——”李逸然乘勝追擊。
“什麼都別說——”楛璃拖長尾音,壯烈起身,“我這就去挖個坑把自己埋了。”
我斜乜著李辰簷,嘖嘖讚道:“瞧瞧你家逸然,真乃青出於藍勝於藍。”
不遠處傳來幾聲叫喊,接著又是人群吵吵嚷嚷之聲。茶鋪老闆聽到響動,正要出去看熱鬧,迎面卻撞上兩個身穿短布灰衣的大汗,其中一人滿臉絡腮鬍,面色慍怒地吼道:“沒長眼麼?!”
另一人長著八字鬍,拍了拍同夥:“見了就見了,別拿不相干的人出氣。”
絡腮鬍壓了火氣,仍舊有些義憤:“你我走南闖北最忌諱這檔子晦氣事兒,出門第一日遇到一半死不活的血人,我看這筆買賣還是不要做的好!”
八字鬍招手問老闆要了些吃食,拉絡腮鬍坐下,道:“買賣倒是其次,遇了今次這事兒,你我應當速速離京倒是真的。”
“怎麼說?”
“就剛剛那血人。”八字鬍遲疑片刻,“怎麼看怎麼像紅曉鏢局的軟爺。你忘了,咱們兩年前接了筆紅曉鏢局的買賣,見過這人一面。”
絡腮鬍神色大怔,須臾又擺擺手道:“那人滿臉是血,你怎辨認得出是誰。何況那洪軟武藝高強,怎可能落到這種地步?”
“這倒也是。”八字鬍想了想,又說:“如今紅曉鏢局與姬家同氣連枝,背後又有貞元一派撐腰。若先前那人真是洪軟,因果錯綜複雜不說,單是我們認出他一事,就保不準招人滅口。”
絡腮鬍聽了此言,瞪大眼睛,倒了三杯茶連忙飲下,即刻抓起卸下的大刀:“那你我何苦在此處誤了行程,趕緊走!”
“這二位爺。”楛璃忙起身攔住此二人,“不知兩位是在哪兒見了那渾身是血的人?”
八字鬍上下打量楛璃一番,警惕道:“你一姑娘家,別管這等煞事。”
“不瞞兄臺說,方才兩位提到的洪軟是我等舊識。”左紜蒼也起身拱手作揖。
李辰簷笑道:“二位撞上了又撇下不管,落了人口實也不好,不如告之我等,這爛攤子我們也接手了。”
絡腮鬍瞟了八字鬍一眼,不開腔了。八字鬍思索片刻道:“就在鎮子後面的田地裡,那邊搭了個草棚,剛有人發現引了群人看熱鬧,應當還沒散開,幾位走過去就能見到。”
點頭謝過後,我們一行人心急如焚,匆忙收起行李趕了過去。
那草棚不足一丈寬,周圍圍了三兩個人,你推我攘竊竊私語,皆不敢上前。我走快兩步排眾而出,見棚內一人渾身是血,不辨模樣。
“是洪兄。”左紜蒼走上前來。洪軟雖雙目緊閉,然而呼吸紊亂不勻,並非睡去。
我掏出絲絹幫他抹乾臉上的血跡,“軟大爺?”
洪軟聞言微張開眼,見了是我,頃刻露出欣喜神色。
他左臉有刀傷,血流未完全凝合,因此只扯起嘴角勉強笑了笑。又張嘴欲說什麼,無奈牽動傷口,咿呀了一陣,我全然未聽清。
左紜蒼在我身邊俯下身,正欲探視他的脈搏,洪軟眼神一轉望向左紜蒼,眸子忽然收緊,憤然無比連手也顫抖起來。
“紜蒼公子?”我地回過身,只見左紜蒼也一臉納悶不解。
洪軟猛然坐起身來,抬手指著他“你,你”了幾聲,然而話還未說完,全身傷口被這麼一震盪,就暈了過去。
“左公子不是軟爺的救命恩人麼?”楛璃問道,“他今日見了你怎這般上火?”
左紜蒼思索片刻,神情驀地滯了一下,沉默著俯下身來,點了洪軟幾處穴道,幫他封住血流。
這時李辰簷把馬車牽了過來:“有疑慮等就醒洪兄再問;刻不容緩,我們這就去相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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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面南的鑲和門入城,一路穿了大半個永京。因洪軟有傷在身,車行平緩,馳驅數個時辰,等到了相府已是三更時分了。所幸洪軟的傷都未及要害,流血雖多,然而鼻息並不弱,想來是多年習武身強體健的緣故。
應門的是霍隨,見了我先愣了半晌,揉了揉雙眼,咋舌道:“小小姐?”隨即欣喜大叫:“老爺!小姐回來啦啦啦!”只見他腳步一旋,回身就往府內跑去。
我忙扯住他的袖子,哭笑不得:“爹還要起早上朝,我明日再跟他請安。”
霍隨拍了拍腦門,“是是是,瞧我,老糊塗了。”說罷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