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奎的脾氣他知道,老漢一定是讓逼急了,不逼急,老漢也走不到這一步。
剛到沙樑子下,鄉政府的小車已經開了過來,秦西嶽跳上車,衝司機吼:“快開!”
在車上,秦西嶽才把事情鬧明白,是車上坐的崔鄉長告訴他的。崔鄉長說,老奎差點兒就拉響炸藥包,原因是陳木船情急之下,給公安局打了電話,結果電話裡還沒說上一句,老奎就吼出駭死人的一句:“媽媽日,'TXT小說下載:wrshu'是你們逼的,全炸死也怨不了我!”吼完,就要用力拉繩釦兒,就在這關鍵時刻,週一粲突然從主席臺上跳了下來,撲通一聲給老奎跪下了:“老奎,使不得啊!這一屋子人哩,你想想,都是上有老下有小,你這一拉,得有多少人掉眼淚!”
週一粲的聲音充滿了悲切,做出這樣的動作,她完全是下意識的。這時候她早已忘了自己是市長,更忘了在過去的日子裡,她也為老奎的事奔走過,甚至還在好幾個場合發過火。她只知道,老奎不能拉那個扣兒,一拉,天就塌了,真的要塌。“老奎啊”她這麼喊了一聲。
老奎的手慢慢放了下來。看得出,他被週一粲這一跪給打動了。一個市長,當著眾人的面,給他跪下了,媽媽呀,給他跪下了。他茫然地掃了一眼會場,真是黑壓壓一屋子人。老奎猶豫了,他沒法不猶豫,這些人,不都跟他有仇啊——
冤有頭,債有主,莊稼人還是信奉著這句話。
“那好,你讓他們出去,我只找臺上的,反正到了這一步,我也不想活了。”老奎的聲音已沒了底氣,或者,他的底氣被週一粲瓦解了。
週一粲這才抬起頭,說:“走可以,可老奎你聽我說,你兒子是沒了,就算是那幾個法警乾的,也得容一步步查清楚是不?你炸了主席臺上的人,你兒子就能活過來?”
“我不管,我就要他們給我兒子償命!”
“償命行,老奎你讓他們走,你兒子的命,我來償。”誰也沒想到,這一天的週一粲會有如此驚人的表現。說完這句,她真就起身走向老奎,而且伸出手,示意老奎把她跟他捆在一起。
老奎沒想到週一粲會來這一手,一下就給慌了。他怯怯地往後退著,嘴裡含混不清地發著聲音:“你你”
會議廳的氣氛有些緩和,剛才千鈞一髮的局勢似乎消除了。週一粲趁勢給左旂威擠眼神,示意他鎮定點兒,別亂來。
“後來呢?”秦西嶽忍不住問。
“再後來的情況我就不知道了,電話裡說得不是太清,總之,麻纏著哩,市委強書記說,要你火速趕到河陽,排除險情。”
一聽是強偉發的命令,秦西嶽心裡就又氣上了,若不是事情緊急,他真是不想去。強偉啊強偉,你老說我偏激,老說我愛管閒事,你呢?難道這事你不該管?難道小奎的案子真就那麼難查?你一個市委書記都沒辦法?就算上面有人干涉,有人施加壓力,那你也不能撒手不管,更不能隨便寫一個手下的電話號碼就日弄老奎。莊稼人雖是老實,日弄急了,也有日弄急的辦法!秦西嶽恨著,怨著,嘴上卻在一個勁兒地催司機往快裡開。他想,強偉讓他去救急,就證明事兒還不至於太糟。
但他想不通,事情怎麼會發展到這一步?老奎怎麼敢綁著炸藥包,去炸法院!太可怕了!
轉念一想,又似乎能想通了。老奎,老奎啊秦西嶽心裡,止不住地就呼起這個名字來。
對老奎,秦西嶽除了同情,更多的,就是替他鳴不平。老奎是個老實巴交的農民,除了老實,再找不出別的特徵。你想想,如果不老實,他能把事兒擱到現在,等到現在?如果不老實,當初他能那麼順順當當就讓法院把兒子火化了?結果屍體一火化,法院就翻臉不認賬了,死活不承認小奎是他們動粗動死的,更不承認這件事上他們有責任。火化前說好給老奎的兩萬塊錢,更是沒了影兒!那可是一條人命啊!不,加上後來死掉的酸果兒娘倆,就是三條人命,活生生一家人!攤誰頭上,能受得了?老奎能捱到今天,就已經很不容易了。
車子在通往河陽的公路上疾駛著,秦西嶽心裡,已是惡雲翻滾、烽煙四起。看來,河陽真是要出事兒了,還是喬國棟說得對:“老秦,如今的河陽,真是危機四伏啊,隨便哪兒一翻騰,就能鬧出大亂子來。”
老奎這一炸,還不知炸出多少事來呢!
東城區法院,情勢一陣險過一陣。本來,週一粲的挺身而出,已讓老奎產生動搖,如果她不是心太急,或許老奎就漸漸喪失信心了。畢竟,炸掉這一屋子的人,也絕不是一個老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