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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簡直亂透了,可是沒辦法,葬禮總還是要繼續進行的,雖然出了這樣的亂子。所以匆匆蓋了棺材換了人,這支送葬的隊伍繼續朝墓地走,但一路上已經沒人哭得出來了,爸爸那時候還小,回憶起那時候的情形,臉還是煞白的,可想當時一幕給人的記憶有多深刻。他說當時一路上死寂死寂的,連花錢僱來哭喪的人都哭不出來,只聽到大把大把紙錢拋灑在地上的聲音,嘩啦啦的,讓人有種說不出的冷。”
“到墓地時,天已近黃昏了,錯過了算好的最佳下葬時間。老太爺非常生氣,但生氣有什麼用,只能問過來超度的那些和尚,有什麼辦法可以彌補。誰知和尚什麼都沒說,就告辭了,任憑老太爺把黃金堆在人家面前,把槍頂在人家腦袋上,還是拂袖而去。老太爺火了,朝天放了三槍,追在和尚後面道:都說出家人慈悲為懷,佛祖尚且惜螻蟻一命,老太太吃素唸佛那麼多年,這幾年經沒少念,廟沒少修,你們這些佛門弟子連超渡她一下也難麼?!”
“聽他這麼說,領頭的和尚停了下來,但並沒有回去,也沒有開口。只遠遠對老太爺作了個揖,然後指指天,指指地,再朝老太爺輕輕一指,轉身依舊跟著隊伍揚長而去。”
“老太爺登時暴跳如雷,因為那些和尚不光人走了,連他剛才為了挽留他們所給的黃金也一併帶走了,”說到這裡,抬頭朝我們掃了一眼:“你們見過這種事麼,見過這樣的和尚麼?”
沒人回答她。
於是程舫接著道:“可是說也奇怪,就在老太爺派的人追過去後,卻發現那些和尚都不見了,周圍白茫茫的,除了雪,還是雪,只長長一串腳印子從他們來的方向一路朝前蜿蜒延伸,伸向葬地之外。”
“於是有人勸老太爺,既然這樣,不如把棺材抬回去,重新擇日安葬吧。而說這番話的人隨即被無處發洩的老太爺狠抽了一鞭子。也難怪,從沒見過哪家把棺材抬出去後又再抬回家的,這多不吉利,那一整天所碰上的事就夠喪氣的了,這種建議一出,豈不是火上澆油。”
“可是生氣歸生氣,沒有和尚超度,也錯過了最好的落葬時間,這葬禮到底該怎麼辦呢。這時候老太爺的一個幕僚給出了個主意。說是附近住著個瞎眼道士,聽講是從南方來這裡修行的,平時靠給人算命賺倆小錢維生,偶然也給一些家裡死了人,但請不起和尚道士超度的窮困人家超渡超渡。本來,請這樣的人來給老太太超渡,實在是有點寒磣,但眼看著天也快黑了,當務之急,先得把老太太好好安葬要緊,別的也就顧不得了。所以,不妨把人請來超渡看看。老太爺想想有理,就讓副官跟著那幕僚去請了。”
“道士沒請來,或者請來了,也沒做道場。”突然插了一嘴的是劉君培。一邊說,他一邊在他劇本的空白處塗抹著什麼,彷彿在談論的不是程舫的回憶,而是他的電影劇情。
程舫搖搖頭:“請來了,也給做了道場超渡。”
“哦?”抬頭看了她一眼,劉君培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
“有什麼問題。”程舫問。
“沒有,”他搖頭:“你繼續。”
程舫皺了皺眉。似乎想對他說什麼,又忍住了,片刻後繼續道:“請來的道士很年輕,三四十歲的樣子,雖然雙目失明,但走路很快,跟陣風似的。我記得每次爸爸提到他的時候,總會感慨很久,他說他活這把年紀,見過的人不算少了,形形色色什麼樣的都有,但真要說到高人,那還真只有這一個,那真的是個異人。”
“怎麼樣個異法?”梅蘭插了聲嘴。
“安葬大奶奶那天是個雪天,當時估摸著,至少有零下十度左右的樣子吧。可那道士趕到的時候,身上除了套打滿補丁的單衣,什麼都沒有,連鞋子也沒穿,一路幾里的地,他就那麼赤著腳走過來的,看的人都替他覺得冷。而怪就怪在他每走一步,腳下的雪就會冒出團水蒸汽,好像被開水燙過一樣,而且腳一離開,那地方就一攤冰水混合物。”
“你們見過這樣的人麼?”她問。
沒人回答。
她接著道:“老太太棺材在坡上的墳口處擱著,當時誰都沒跟那道士說過棺材的正確位置,因為老太爺還沒跟他攀談過呢。可還沒等老太爺開口,他就好象明眼人似的,一路戳著柺杖,不偏不倚就走到了棺材邊。所以當時老太爺鬆了口氣,因為原本抱著死馬當成活馬醫請來的一個土道士,沒想到居然是個隱在民間的真高人。於是老太爺問他,錯過落葬時間了,是不是能趁著天沒黑透重新排個吉時,把老太太安葬了。”
“道士也怪。從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