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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楠清楚,自己只要稍有不敬,把這年過八十的老頭子氣壞,別說只帶了這七八個警察,就算是把分局所有警察都請來,也會被銅鑼灣村四千多口人拿鋤頭砸成肉醬。
銅鑼灣村和寶塔村都是有著革命傳統的老村,抗戰時期湧現出不少游擊隊和地下交通員之類,說到舞刀弄槍搞戰鬥,他們比誰都在行。之所以知道這倆村一直有私藏槍支,可誰都沒敢進村收繳,也是一個很大的原因,不是不想收,是根本收不了。
林安然隱隱覺得不對勁,二叔公提到自己有“證據”,閔炳如似乎很緊張,神色有些異常。
村民散去。所有人暫時卸下心頭大石,就連老天也好像鬆了口氣,剛才還陰陰沉沉下著毛毛雨,這會兒居然停雨見晴了。
閔炳如說:“馮書記,叫上村委書記和村長,還有派出所的領導,我們到村委裡開個會。”
馮楠四處張望,都看不到自己的鞋子,估計被那個憤怒的村民撿到扔掉了,趕緊叫過自己辦事處的一個幹部,問了鞋子的碼數,倆人換了鞋子,這才匆忙帶著人往村委走去。
銅鑼灣的村委會是一棟兩層小磚房,一樓住著村小學的幾個老師,二樓是辦公用。
在簡陋的會議室裡坐下,閔炳如去了村長辦公室裡打電話區領導彙報了情況,請領導放心。
李亞文在電話裡將閔炳如罵了個狗血淋頭。近期,中央在社會穩定方面提出了一個新的指示——穩定壓倒一切。前兩年春夏之交那場事件餘震未散,各級黨委對於社會群體性事件都十分重視,甚至作為地方一把手的一個要務來抓,經濟、穩定雙管都要齊下,隨便哪個方面出問題,都要丟烏紗。
閔炳如打完電話,臉色慘白地走進會議室,手抖抖索索地從隨身的黑色提包裡拿出一瓶藥丸,就著白開水吃了兩顆,慢慢地臉色才恢復如常。
馮楠關心詢問:“閔書記,身體不舒服?要不要去看看醫生?”
閔炳如擺擺手說:“不用了,老毛病了,自己知道自己的事。”沒再說什麼,先給大家介紹了林安然,又為林安然引見了馮楠和派出所所長葉龍。
“葉所長,我想了解一下事情的始末,麻煩你詳細說明一下。另外”他看了看錶,“下午李亞文書記要過來開個現場會,麻煩你們準備一下,給領導作個簡短的彙報。”
說罷抬了抬手,示意葉龍介紹一下案情。
葉龍四十多歲,身材消瘦,眼窩深陷,目光犀利,老公安的標準派頭。他清清嗓子,將案情慢慢說了一次。
濱海市有著很長的海岸線,銅鑼灣村和寶塔村兩村都是靠海而居,其中一個爭議地域在兩村相鄰的一片海灘上。
建國後,地方政府對各村之間重新進行了勘界登記。但後來搞大躍進運動,成立了公社,把兩村許多地界都合併起來統一管理,搞生產大聯合。沒想到,運動過去,地界卻分不清了,加上十年動亂中檔案管理混亂,導致54年勘界的資料全部丟失,壓根兒就說不清兩村間的界限怎麼劃,哪地方是哪條村的地皮,全都成了一筆糊塗賬。
由此衍生出的問題就是村與村之間的土地糾紛。在改革開放前,這些糾紛都像是冬眠的蛇。因為吃的是大鍋飯,大家都窮,海灘也好,山林也罷,多與少意義並不大,改革開放搞活經濟之後,地皮就是錢,於是各種土地糾紛就一一暴露出來,冬眠的蛇終於甦醒了過來。
海灘能夠搞灘塗養殖,林地可以中經濟類樹木,都能產生不菲的經濟利益,兩村的矛盾就像化糞池裡發酵的沼氣,遇到一點點火星,轟一聲就炸開了。
最近正值牡蠣的收穫季節。昨晚八點多,銅鑼灣村的一個村民和家中親戚到海灘上採牡蠣和青口螺。碰巧的是寶塔村的一幫村民也在那裡做著同樣的活兒,過程中就發生了衝突,銅鑼灣村的指責寶塔村的過界採集,寶塔村的罵銅鑼灣村的私佔本村灘塗,一言不合之下大打出手。
混亂中,寶塔村村民四人掛彩,銅鑼灣村三人負傷,其中一箇中了頭彩,被小鋤子砸成了顱內骨折,至今昏迷在市區裡的第二人民醫院裡。
聞訊而來的警察將鬥毆雙方帶回派出所,在帶離過程中遇到了村民的阻撓,結果民警中兩人負傷,躺進了同一家醫院。
事情至此已經相當複雜,沒想到第二天一大早,村裡就傳來訊息,說銅鑼灣村村民糾集三百多人要到寶塔村報仇,而且還持有土製槍械,嚇得轄區勞動街道的葉書記趕緊集合人馬趕來阻攔。
閔炳如和林安然趕到銅鑼灣村村口牌坊的時候,就正好碰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