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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安然留了個心眼,用開玩笑的口吻說:“有那麼誇張嗎?”
張學平直腸直肚,沒多想就說:“怎麼不是?就連初中沒畢業的,都弄到了咱們開發區環衛管理處裡頭當了事業編制幹部”
一旁的陳自強趕緊給張學平丟眼色,讓他打住不要再說,這才讓張學平住了嘴。
按照管理,新來的中層幹部報到,班子總會開個小會給大家介紹一下,況且是王副書記的侄女,更要隆重些。所以範天來昨天就通知大家今天下午三點半集中一下,開個小碰頭會,讓新來的民政辦王主任和大家見見面。
車到了辦事處門口,司機扶著趙士敬上了二樓辦公室休息,林安然看看錶,裡開會還有半小時,便到洗手間洗了把臉,在裡頭又吐了一回,總算舒服了許多。
剛出洗手間就聽見門口計生學習室處傳來吵架聲,心裡暗自奇怪,想著不會是計生物件的家屬來這裡和辦事處幹部起了什麼衝突?想到這裡,立即三步並作兩步跑了過去。
計生學習室和派出所的拘留室沒什麼本質上的區別,計生條例裡沒有關押計生物件的相關條款,但違反計劃生育又是要罰款的,不關人根本就罰不出錢來。所以基層計生辦逼於無奈,這頭又要向上級交差,那頭又要完成罰款任務來保證計生罰款的返撥,只好打了學習班的幌子建起所謂的計生物件學習室。
對外口徑只說是把計生物件請來這裡參加計生條例知識學習班,一個請字用得玄妙至極,既溫和又不避免了口語上的違規,但又沒有明文規定限定到底關幾天,更不會有人給這些計生物件上課學習什麼勞什子計生條例,往往是人“請”來了,往學習室裡頭一塞,遞上一本計生小冊子讓計生物件自己翻閱,然後跟唐僧唸經一樣反反覆覆做思想工作,直到物件接受罰款。
到了學習室門口一看,只見一位個子不高略微顯胖的年輕女子和新生居委會書記何阿金吵得不可開交,新生居委幹部陳雯在一旁嗑瓜子,淡定看著何阿金。
“金姐,出什麼事了?”林安然趕緊問道。
何阿金顯然佔了上風,嘴裡把對方祖宗十八代的生殖器都問候了;那位年輕的女子被罵得滿臉漲紅,一口氣別再嗓子眼上,一個勁重複著一句:“你這是什麼素質!什麼素質!什麼素質!”
林安然一問才知道,被何阿金罵的這女的並非計生物件的親屬,卻是今天來報到的新任民政辦主任王月敏!
他哭笑不得,頓時有些大水衝了龍王廟的感覺,說:“原來是新來月敏同志,你好,我是辦事處副主任林安然,歡迎。”說罷伸出手去,要和王月敏握握手。
王月敏雖然氣得夠嗆,本不想善罷甘休,可一看來了一位年輕的副主任,人長得又帥,女人對帥氣的男人本身就有種莫名的好感,何況是一個年輕又帥氣的領導?
臉色稍微緩和了一些,也伸出手去,和林安然握了握,嘴裡投訴說:“林副主任,你看看這居委會的幹部都什麼素質?就跟街邊的潑婦一樣!”
她藉機投訴何阿金,想讓林安然站在自己這邊,教訓一下何阿金。
不料,何阿金根本不吃這套。在基層辦事處裡,居委會書記的位置很特殊,辦事處許多工作都要由居委會去承擔,而且居委會是居民自治組織,裡面的幹部都不是正兒八經的在編人員,連個事業編制都不是。
一些資歷老、工作成績突出的居委會幹部是得罪不得的。她們身份所限,不能升職,在政府裡無前途可言,工資也不高,工作繁重,對街道領導牢騷多、尊重少,做工作十分感情化,誰對她們好,她們就給誰賣命。
以何阿金為例,她十九歲進居委,本是居民自治組織非編制內人員。八二年,濱海市首度公招居委幹部的時候,她是透過考試轉變了身份,成了事業編制的居委幹部。雖然之後再沒舉行過類似的公招,但這批特殊的居委幹部大多數都登上了基層居委會的領導崗位。
何阿金天不怕地不怕,為人潑辣,辦事利索,性子大大咧咧,典型男人婆性格,做居委會這種基層工作最合適不過。就連誰都不買賬的衛國慶,當年未發家時候都得過何阿金的關照,一直對這位居委會書記敬重有加。
這些年,何阿金不談戀愛,一心撲在工作上,在轄區裡威望甚高,幾年來,新生居委的成績在管委會甚至濱海市都是名列前茅,她本人也是榮譽加身,更被選為市人大代表,就連趙奎和錢凡都知道有這麼一位人到中年還沒結婚、一心撲在基層工作上的居委會書記。
見王月敏不知好歹,林安然心底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