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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都會是你的朋友,永遠不會背叛你。”他意興闌珊送上一瞥,腦子裡還在想著再說些什麼話讓她知難而退,眼前的情形讓他觸電般彈起身體,飛撲到黎璃身前。
“你才是笨蛋!”他奪下她手裡帶血的刀片,拉著她就往門外跑,嘴裡亂七八糟嚷著:“媽,快找紅藥水,快點!爸,老爸,家裡還有沒有邦迪?”
她拉住了他,裴尚軒回頭。黎璃的左手掌被刀片割了一條長長的口子,血肉模糊。
“你,現在可以相信我嗎?”她一字一句,滿懷期待望著他的眼睛。
裴尚軒從小到大鮮少有流淚的記憶,即使小時候被父親用藤條教訓,即使當年他被送進少教所,他都沒有掉過一滴眼淚。但此刻,他抱著黎璃,像個受了委屈的孩子那樣嘶聲慟哭。
裴尚軒不敢告訴黎璃自己欠了二十萬,以黎璃的個性一定會想方設法替他分擔債務。在他最倒黴的時候,她沒有像其他人那樣離他而去已是最大的支援,於情於理他都不能將黎璃捲進來。
晚上他送受傷的黎璃回去,回到家後父母在客廳等他,問他將來有何打算。上當受騙既已成事實,再後悔也追不回損失,還不如考慮現實的問題比較實在。
他的庫存全都抵押給了別人,過幾天就有人來收店,沒辦法再經營下去。除了父母和一個不離不棄的朋友,他一無所有。
父親在進臥室前說了最後一句話:“大難臨頭夫妻各自飛的都不少,黎璃這個孩子很難得。”
裴尚軒當然明白黎璃是個好女孩。正因為太好,對比出了他的不堪,讓他自慚形穢。他私底下甚至固執地認為黎璃這樣心腸柔軟的女孩應該成為某個男人的初戀,而不是交給劣跡斑斑的自己。
鋒利的刀片劃開她的掌心,鮮血淋漓觸目驚心。那一刻他希望時間能回到過去,還一個清清白白品行高尚學歷與她相當的裴尚軒,讓他有資格愛她。
他走錯了方向,只能站在遠處送上給她的祝福——能讓你幸福的人,一定會出現。
黎璃的手被紗布裹了一層又一層,傷口很深,光止血就用去半天。她沒想到自己竟然那麼用力,可見人在情急之中便顧不得其他了,當時她腦子裡只有弒血為盟這個念頭,除此以外一片空白。
她感覺不到疼痛,皆因心裡的痛楚更勝於肉體。裴尚軒對她的否定比以往歲月中任何一次都刺骨冰寒,她可以忍受他說“不喜歡醜八怪”,那是無法辯駁的事實,連家人都不覺得她好看;她可以忍受他身邊不斷來去的漂亮女生,在心底自我安慰那至少證明他還沒有找到真愛;她無可救藥地喜歡著他,就為了十四歲那年他在寒風中替她擦亮的火柴,那一點點溫暖令她義無反顧。
在沒有人喜歡自己的年少,是裴尚軒第一個向她伸出了友情的雙手。
最初的愛,即便隔著最遠的距離,依然清晰。一九九四年柳千仁毀了黎璃的清白,她偏執地認定自己的戀慕再沒有資格袒露在日光下。二零零零年她用鮮血重複了誓言:如果我們不能相愛,那麼就做永不背叛的朋友。
直到後來他們才明白,愛就是愛了,不需要資格。所謂的“資格”只是掩蓋自己怯懦的一個藉口,黎璃和裴尚軒真正害怕的是被拒絕。
店鋪被人收去的那天,裴尚軒在電腦城外佇立良久。大衣口袋裡的手機拼命響鈴,他任性的當做沒聽到。
父母把準備給他結婚的房子轉手賣了,二零零零年的房價是上海樓市飆升前最後的低點,算上這筆錢統統還債後,他仍有近五萬元的債務。
漕溪北路人來人往,以太平洋電腦廣場、美羅城、六百、太平洋百貨、港匯、東方商廈共同構築起徐家彙商圈,這裡是上海另一處名利場。
他想起黎璃在遙遠的過去眺望著浦江對岸一幢幢拔地而起的高樓對自己說:“裴尚軒,我們不可避免會和這個城市一樣變得冷酷吧?”
當年他有聽沒有懂,現在卻深有感觸。城市經濟的發展不止改變了生活,還有人的思想。成王敗寇,曾經圍繞在他身邊的人教會了他這句話。
“笨蛋,我就知道你在這。”身旁傳來熟悉的聲音,他的嘴角浮現一抹笑痕,沉甸甸壓在心上的失落忽然就空了。當初說會變得冷酷的人,卻是唯一未變得那個。
裴尚軒從衣袋裡掏出手機,十個未接電話都來自同一個號碼。他笑笑,抬手揉她的短髮:“我沒事的,請事假不划算。”
黎璃滿不在乎咧嘴一笑,手肘朝他胸口頂去,“你今後的人生從這裡起步,我怎麼放心得下你這個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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