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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尖瘦的腦袋也開始晃動著,越說越自得,因為這是他的煽風點火,娘才“肯”跟了一個男人,從此不再賣f。
—一嫁人也是賣,不過高貴一點。她還可以幹多久呢?趁那大肉疙瘩姓巴的願意,他慫恿娘去專門侍候他一個,脫離了苦海,不過要兩頓飯一個落腳處,還天天有炒④的瓜子吃。志高笑了。——他連把娘嫁出去,也是不虧嘴的。
“明天她就出門了,今幾個晚上跟她餞一頓。”
懷玉問:“人呢?”
“帶丹丹到前門外西河沿買螃蟹去。那兒螃蟹好,都是勝芳和趙北口來的。”
哦,懷玉聽了,原來丹丹已經跟他們這樣地親了丹丹還給他買菜
志高又埋首練他的字,一回比一回寫得用心。懷玉建議;“‘良宅’吧,良宅比民宅又好一點。”
“對,人人都是‘民’,不過我們是‘良’,好!曖,‘良’怎麼寫?”
懷玉便先示範一個,志高摹了,雖不成體,到底很樂,就給減貼在門婚上了。
“懷玉,以後這是我‘家’!”志高指道:“我姊會常來看我。你們也要常來坐坐。”
“你有家了,”懷玉不帶任何表情地試探:“不是要好好地地成家嗎?”
“才不!誰娶她來著?她是頭兇貓!”志高嚷。
懷玉一怔。此時,丹丹也回來了,提著一串螃蟹,個兒不大,不過鮮。她問:‘難兇?”
“沒,我說螃蟹兇。”志高忙指著她手中那串。原來買的時候,講究“對拿”,一尖一圓,兩個一擦地用馬連草捆好,論對買,不論斤買。雖捆好,但因鮮,一按上,那有柄的眼睛忙亂擺動。
紅蓮著丹丹幫湊一下,大水一洗,解了馬連草,一個一個給扔進鍋裡頭了。
勝芳的螃蟹,是晚到高粱熟時節,才最肥壯。家裡吃一次,也沒什麼繁瑣的,不像那正陽樓,一整套的工具,什麼小木頭錘子、竹籤子、小鉤子。敲敲打打,勾勾通通。家裡是最隨便的了。
螃蟹在沸水裡,最先不住鮮蹦亂抓,張牙舞爪地要逃出生天,你踐我踏,卡卡地響。丹丹一時慌了,喚:“切糕哥!”
志高忙把幾塊紅磚取過來,一塊一塊,給壓在鍋蓋上,重,終於螃蟹給蒸好,它們的身體,由黯綠變成桔紅。死了,指爪無窮無盡地狂張,直伸到海角天涯,一點也不安樂。
紅蓮說話有點沫地,也不知該怎麼地招呼——一說到底,原是因為兒子給自己餞送出門的。
還沒開始吃,志高己掏出他的一份禮品包來了。呀,就是那回在東安市場買的,丹丹一見才資了心。
“姊,你拆來看看,拆呀—一”
“手上都腥羶的。”
‘“不怕,馬上給闢了。”
志高把那雙妹牌花露水,灑灑灑,灑了紅蓮一頭臉。紅蓮又是打又是罵,笑:
“浪費嘛,你這母裡母氣的,把娘們的東西胡攪瞎弄,你有完沒完?”
斗室中都漫著清香,老孃從未有過這樣的好看。——明天她就是人家的人了。
明天她就改姓巴了。她要出門,連轎子也沒得坐,只收拾好一個包包,把生平要帶的都帶去,還有那隻閾子,鋪蓋倒是留下來的。她這一走,今後,是巴家的媳婦兒,要是死了,她怎能不是巴家的鬼?而自己呢,他已經沒爹了,只為她好好活著,連娘也給送出去。
啊這樣的香,人工的香,蓋過螃蟹的香,一切都是無奈的,志高道:“來來來,趁熱幹掉。”
懷玉把螃蟹翻轉,先把那尖尖的臍奄給掀起,蟹殼脫出來了。見丹丹因為燙,還沒弄好,便順手把自己的推給丹丹。
志高正把蟹身掰開兩份,要黃有黃,要膏有膏,真不錯,把一半分給紅蓮,逼她:
“快吃快吃!”
螃蟹倒是圓滿的。道:“到了那姓巴的家,也要好好兒地吃。對吧,他對你不好,我不饒他!”又道:“就是沒有酒,也沒有什麼菊花,媽的,在館子裡頭吃,還要對牢菊花來吟詩呢。不過我們在家裡頭,都是親人,不必”
說著說著,太累了,再也支撐不住了,一個人強顏唱了大半出戏,懷玉幫他一把:“那東安市場的五芳齋,到了季節,就開始賣蟹黃燒麥,改天——”
突然,不由自主地,志高悽惶而不捨,心中只念:明天娘就改姓巴了,明天她就是人家的人了。再也不堪思索,軟弱地:“娘!”哇哇的,哇哇的,哭將起來,淚水涕灑橫直地交流,犯均B螃蟹,糊得又成又腥,又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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