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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人,當然不知足。”
然而有錢還怕沒人麼?
任何一位經濟學家都說,全球的地皮,無論在哪一國哪一方,地價總是一天天地漲,決不會跌的。因為地就只得那麼多了,地只能種錢,錢可不能種地。
金嘯風的“娛樂事業”只是他的一種姿勢,他的主力在地皮、銀行、樂世界裡頭,還有家證券夜市交易所,就是上回要拜師的,跟他們拉鋸一陣,收了這徒,就吃進了。
市上的交易所只在上午舉行交易,如今樂世界既可營業到晚上七時,那些想發投機財的人,還不湧到這裡來?早晚買進賣出,漲跌之間,有人傾家蕩產,有人暴發狂富——都逃不出金先生的算盤。在他手掌心打滾。
金嘯風握住段娉婷的手,訝然;
“那隻紫玉戒指呢?”
“太小了,不戴。”
金饒有深意地看她一眼,自口袋中掏出一個小錦盒來,啪一下開啟了,女人不免有點意外,然而若無其事。
“三卡拉鑽石,不小了吧?”
“呀,太緊了——”
金先生附耳講句話,段小姐沒太大的反應,只顧道:
“太緊了。”
她向他椰榆:“是我不好,指頭長胖了呢。”
“哈哈哈!”金嘯風狂野地笑了:“漂亮的人做了什麼錯事,特別容易得到寬恕。”
眾正忖量他的意思,段娉婷當下不免妙目一橫:
“什麼錯事?指頭長胖了也不許?”
說著便奮力地把男人桌下的手一撥。
金嘯風挑了這個晚上,來表演他的功力。意猶未盡,只面面俱到地向久未發言,坐在對面百感交集的懷玉道:
“唐老闆,你們瞧,若是犯了桃花,可不知會不會影響正運呢?”
懷玉只淡漠一笑,也不打話。
段娉婷無端地氣惱了:
“我走了。”
送段小姐的是司蒂信克轎車。
說是“送”,其實是“接”。
一直接至法租界巨籟達路金先生的公館去。
她太明白了:
金嘯風要她,她便是他眼中的西施,心頭的肉,掌上的珠,玻璃櫥裡頭一座玉雕,——但她不可能吊他胃口太久。
他也太明白了:
一個堅貞的女人,尚且不堪長期支撐,何況一個不夠堅貞的女人呢?——世上也有不屈的女人,但太難了!一般總是屈服於金錢、厚禮、虛榮之下,甚至甜言蜜語··鎮有不屈的女人嗎?
在煙籠酒燻下,人總是荒唐而又不便計較的。他的頭髮已夾雜了灰白,他不失清酒的身體,摸上去到底也不堪設想了。
根本沒有時間細想,段娉婷那黑色通花的旗袍自肩頭滑垂下地。
堅持到幾時呢?他既是挑了今兒個晚上,就今晚吧。
終究有這一天,早晚有這一天,她是心甘情願的。快刀斬亂麻。”
墮落是痛快的,尤其是心甘情願地肯了。一點也不委屈,從來沒有怨天尤人過。——她甚至有一種快感,她是一個“快樂的女明星”。如果她不是今天的她,不知會淪落到什麼地步?家裡是賣鹽的,生了十個子女,有七個夭折,剩下二男一女。她是五卅慘案苟活的一個小女孩。她很滿意。
“小滿!小滿!”
—真奇怪,她聽得身上的男人在這個非常時期緊張的一刻喚著另一個名字。他醉了,眼睛裡也充滿了酒,貼得那麼近,一邊咆哮,一邊用力抓住她的頭髮,通令她的一張臉正正地對準他。她被扳,動彈不得。
他非要看著她,如此逼切而又憤恨,貪婪如魯,他專注於她分不清是痛苦或快樂的表情。這一刻,他知道女人是最愛他的。——生理上、心理上。
他暴烈地聳動著狠喚著:
“小滿!”
段娉婷連稍稍張開眼睛的力氣也沒有。她眼前一黑,墮落萬丈深淵,一直地往下墮,有節奏地,萬念俱灰地。不管是誰,不知是誰,在這束手無策之際,真的,這個男人她最愛,她需要。他是她畢生的靠山,她像絲夢般纏繞,身體挺貼向他,以便根深蒂固。
女人再也沒有自尊,也沒有拖欠。她在給予的時候,不也同時得到嗎?誰也不欠誰。她開始呻吟
如上海的呻吟。
上海是個沒自尊不拖欠的地方,在中國,再也沒有一處比這更加目無法紀道德淪亡了。不單無法,而且無天。——天外橫來一隻巨手,掩著上海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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