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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等,不過名字為大眾熟悉的,就更高人一等。
曲終人散,人也朦朧地入睡了。
懷玉睡不著,順窗望出去,滿天的星繁密忙亂,雖然全無聲息,然而又覺一天熱鬧意。整個上海,陌生的城市,開始安靜地入睡了。空氣是透明的,隔著空氣,只見她如嬰兒地沉沉蠟伏。
臉色是銀白的。她常說道:年來也沒幾覺好睡,如今陡地放下心來,芳魂可以自主地進遊,完全因為放心。帶著一點微微的笑意。
懷玉捻亮了燈,一看鬧鐘,是三點半。鬧鐘——這以前,在北平喚“醒子鍾”,倒是稀罕的。
玻璃下壓著懷玉的照片,壓得密不透風,鐵案如山,他又記得她這樣說道:這下可好,從此逃不了。
在他夜半點燈殷殷窺探之際,段婢妹乍醒,好似仍被一個好夢糾纏著,硬要掙扎,不肯出來,折磨一陣,有點悲涼:“我要做夢,我不要醒!我不要醒!”
暮見身畔的懷玉,恐慌地緊擁他,道:
“給我講句好話——”
說著童稚地淚花轉亂。懷玉細語:
“我在,我在。”
“《聖經》上說,”段婢妓笑:“一句好話,就像金蘋果落在報網子中。”
懷玉如同呵護一個孩子似的呵護著她。真是夫妻情分。踏足於此,銀網子?他便搖身變為金蘋果了。他們再也不寂寞。
——只有一個人是寂寞的。
宋牡丹。丹丹也住霞飛路,她被安頓在這高階住宅區的另一所房子裡頭。她有傭人、司機,也有一個安排得妥善的女秘書,應有的派頭,提早給預備了。她接受全新的改造,本性卻沒有消失,最痛苦便是這樣,到底她沒有自然流露的豔光。不是這路人。
她比不上任何一個金先生的新歡。——她不是新歡,她是“舊愛”。
金嘯風眷顧丹丹的自由,只是隔幾天來看進度。
丹丹天天試新裝試髮型,實在有點不耐煩,只道:
“這樣的改造,沒完沒了,又不讓我拍電影去,我不幹了!”
還沒走到廚房,伸出半個頭:
“我下面去,金先生你要不要吃?”
“自己下?”
“她們調弄得不對胃口。”
他由她自個兒在廚房裡調弄。自來水,自來火,她也曉得了。
末了端來兩大碗的麵條,尋常百姓家的小吃,丹丹很得意:
“看,這是‘一窩絲’,有面絲、肉絲、蛋絲,還有海米、木耳、青瓜絲,吃來有滋有味。”
一邊吃,一邊還在誇:
“我還會貼餅子、包餃子,還會蒸螃蟹。——不過,要當了明星,就沒工夫幹了。”
金嘯風饒有趣味地看著她。
“金先生,你說我不像明星,對吧?”
“對。不夠壞。”他笑。
“我當然會壞,善良的女人都是笨的——為了壞男人,半死不活。”
她停了著,隔著氛紅的蒸汽,追問:
“我什麼時候可以當明星?”
他靈機一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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