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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得如此聰明靈巧,實在令人感嘆。玉茗——真不辜負玉安給她起的名字,她長大後又將是一朵清新高潔而又自由的山茶花。
“舅舅,舅媽!”見到他們,喚作玉茗的小姑娘連忙放下手中鬆土的小犁,歡天喜地地迎了出去。她一邊說笑著,一邊領著他們沿著庭院裡蜿蜒的小徑一路向後園走去。一路瀑布飛濺,翠竹環繞,曲水迴廊,景色清幽,涼亭和長廊各處的柱子上都雕刻著形形色色的詩句。穿過長長的迴廊,祈鑑和漱雪來到後園的空地裡——肥沃溼潤的土壤,健壯肥碩的茶花,這是這位長年深居簡出的高夫人培育山茶的地方。
沁人心脾的花香從四面襲來。
他們低頭一看,只見地上的幾個花盆裡,枝頭上含苞待放的茶花花苞上,一絲淺淺的蔚藍色從雪白的花瓣中探出頭來。身穿鵝黃衣裳,頭束白色絲巾的玉安正彎下腰,小心翼翼地在一個花盆中埋下花種。
“孃親!”玉茗脆生生地喊道,“舅舅家的馬車已經到了!”
玉安轉過頭來,輕輕拭去額頭的汗珠,白淨的面龐露出一絲笑容。
祈鑑走下臺階,將後園中的新成果來來回回欣賞一番後道:“看來不出半月,這曼陀羅山莊的新品就要產出了!”
玉安惋惜地搖搖頭道:“只可惜這‘子卿心’的外沿雖已近寶石藍,卻始終不純正,總是去不掉心裡這一片白。”
漱雪笑道:“這種開天闢地的事情,豈是一日之功?今年既然已經長出了藍色,提純也就指日可待了!時間不早了,我們快些起程吧!”
玉安點點頭,輕聲吩咐一句,玉茗便飛似的去屋裡取來了備好的香燭和紙錢。玉安拍拍手,回屋換了衣裳,便領著玉茗上了馬車,一起向著這山下的清溪行去。
夏曆三月,溪水漲滿,正是曲水流觴的季節。清明這天,根據駝山一帶的習俗,家家戶戶會扶老攜幼,帶著香燭紙錢在河邊祭奠逝去的親人,將載著元寶和清酒的紙船寫上親人的名字放入河中,使它順流而下。馬車停下後,玉茗和大寶提著籃子走在最前面,蹦蹦跳跳地唱著玉安月初教他們的《三月歌》:三月草芽新又綠,鄰家阿妹裁新衣。山間泉水清又長,打溼阿妹花衣裳。田裡麥苗青又好,耕田讀書要起早。天上月兒圓又亮,莫負新春好時光”
玉安和祈鑑、漱雪抱著二寶和小寶緊跟在身後。一行人踏著青埂,向著不遠處清冽的溪流走去。溪邊到處是人,紙錢像雪花一樣在空中搖搖曳曳,隨後落在淙淙的溪澗,和著樹葉和野花一起流向遠處。
玉安、祈鑑和漱雪在溪邊蹲下,從籃子裡取出好幾份紙船、香燭和元寶。
第一份祭奠一別十年的子泫。“子泫,”玉安的心裡有個聲音在說,“我答應了你會好好地活下去,我做到了,也建起了我們的曼陀羅山莊。可是山莊裡沒有你的身影,卻永遠是那麼空寂。你曾說過,你的魂魄日日夜夜都會陪在我的身邊。此時此刻我的思念你也聽得見嗎?”
水中青荇間恍惚飄蕩著十幾年前那個笑容如春風般少年的臉。望著漂盪遠行的紙船,玉安垂目在溪水灑下一杯杏花酒,嘴角露出一絲恬靜的笑。
第二份是漱雪為蘅冰準備的。這位她從小疼著、愛著、讓著的妹妹,終究沿著自己選的路走到了盡頭,成了她心頭永遠揮之不去的遺憾。薄酒一杯,未有一言,小船在溪水裡漂游,一直漂到很遠的地方。
第三份,玉安幫著祈鑑一起從籃子裡取出來。紙船的身上用小楷寫著祈鈞的名字。誰又曾想到當年曾經奪走正陽的生命,折磨過玉安和祈鑑的病症,竟是醫史上無藥可醫的疾病?玉安和祈鑑在漱雪的照顧下已漸漸康復,可祈鈞卻終究無藥可醫。
十年光陰。皇宮中金鑾寶殿上的那個人依然是一代明君,他的治下依然賢相輩出,歌舞昇平。只是在深夜寂靜時,他也必定依舊寂寥孤單。而皇后依舊是一位賢明的皇后,她為後宮和朝廷所作的貢獻已足以和先前的劉太后媲美。而許承佑在她的*下早有了更大的出息,還因精進了指南磁針和刻漏漏壺而被擢升為正六品高品都知,俸祿可比萬戶縣令,在嚴格限制內侍品級的本朝已近極致。
高高在上卻冷落寂寥的宮廷是他們的命運,正如玉安、祈鑑他們的命運是這草長鶯飛、悠閒自在的江南。
笙平早在多年前已經由祈鑑和玉安做主嫁給了十里地外的一個讀書人,做著小生意,膝下已有一對龍鳳兒女承歡。每逢年頭歲接,笙平總會前來和玉安、漱雪閒話家常,親如姐妹。
玉安將一枝茶花放在一隻小小的帆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