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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妃身著五彩朝袍,頭戴鎦金鳳冠,恭然接旨後行至帝側,受百官朝賀。神情莊重卻不威嚴,儀態典雅卻不呆板,不見聲威,卻攝人心魄。
自此,曠位已久的中宮便有了新的主人。
新後晉位後,很快重申法度,並以身作則。後宮著裝、用度、出入宮廷以及接見外客的禮儀皆須遵章守度,不可妄行。不下數日,上下都領教了她的恩威,後宮又恢復到了郭皇后治下的井然有序狀態,甚至更勝一籌。而新後向來重視稼穡,獎勵新種,觀稼殿自此更是一派生機勃勃。
第三十七章 青春做伴
黃花蓋野田,白馬少年遊。所念豈回顧,良人在高樓。
大典後,玉安常常陪伴在趙禎身邊,偶爾也前往慶雲殿探望梅妃。起程的日子一天天臨近,這也是她伺候他的最後一段時間。每天往返於霽月閣和福寧殿,飲食、起居、政事,無一不在她的關心之中。
自從去年下詔厲兵秣馬,軍政在祈鑑的統領下已有明顯的起色。祈鑑賞罰分明,知人善任,威望日高,民間許多渴望建功立業的少年被編進了預備軍,其中資質好的則被挑選出來學習兵法,以為將來儲備將領。同時,賦稅、農耕、醫學和防災等舉措都漸次推行。
然而後者推行起來遠比練兵所遇到的困難要多。以新的賦稅制度為例,重新普查田畝和佃農數,各地地主瞞報戶口的可能性大大降低,也就減少了他們的收入。為了彌補這部分虧空,這些人便將損失平攤到百姓頭上,以致百姓錯覺新政加重了他們的負擔。而地方的官員往往又與豪強連成一線,一道道奏章上報朝廷,無不要求減輕賦稅,以息民怨。
趙禎召祈鑑商議,祈鑑卻認為這是變革初期的必然現象。目前要做的不是輕徭薄賦,而是嚴格貫徹,並對擅自加租的地主進行查處,才能治理根本。趙禎思慮再三後納其言,連下三道詔令要求地方明晰稅務並呈報中央。這次聲勢浩大的普查運動推行開來後,結果令人震驚:全國的實際戶數比先前掌握的資料多出兩百餘萬,人口亦增加一千五百餘萬。
新稅制必然增加國家財政,但祈鑑的主要目的並不在此。這道政策如果完全落實,財權、軍權都可能逐步從各府、各州分離,也就是說,賦稅改革後,政治變革便水到渠成。
漸漸地,各級官員方才隱約看到祈鑑的用意。范仲淹的革新集於吏治,而當今太子雖對吏治避而不談,實質上卻在“明修棧道,暗度陳倉”,所涉面也更加大刀闊斧。按照祈鑑的手法,十年或二十年後,全天下的官員都將集於其緊密轄制之中。
因此,朝堂上的大臣們終日激辯。趙禎的書房裡,各地奏章亦堆積如山。
這天傍晚,聽說趙禎回了福寧殿,玉安便趕了過去。殿前的兩樹木槿開得火熱,灑得滿地紅霞。穿過大堂,玉安聽見裡屋傳來說話聲。是趙禎和祈鑑。經歷過這幾個月的歷練,祈鑑對朝堂諸事盡數熟悉。先太子過世、新政又半途而廢后,趙禎對他寄予了很大的希望,只是他沒有想到祈鑑過手的每一件都是朝廷的死穴。
兩個人的語氣雖然和緩,但透出的堅持卻是一樣的。大體意思是趙禎試圖讓祈鑑緩和一些,不能動搖朝廷的根本。但祈鑑並不同意,他認為這種“迂迴”是“妥協”的變種,如不趁熱打鐵,好不容易造起的聲勢又將虎頭蛇尾地收場。
這場談話無疑沒有結果。祈鑑試圖說服趙禎批准他裁減老兵、牧養馬匹的上疏,而趙禎則試圖說服他控制軍用,注重春耕,防止田荒。直到他走的時候,趙禎也沒有對他的上疏做出半點評示。
玉安和祈鑑迎面相逢,行禮後正準備走,祈鑑卻留住了她。本以為他會問些福寧殿的事,不料他的嗓音喑啞,問題卻是:“玉安,漱雪現在怎麼樣了?”
聽他這語氣,似已知道她有漱雪的下落。
這時,祈鑑補充一句,掃去了她心中疑問,“近日醫館突然增編地方官刻《魏氏家藏方》和《小兒痘疹論》為中央官刻,又在籌謀設立校正醫書局,太常寺又聽了你的建議置醫官同讓醫官講授醫經,我想沒有她的存在,你是想不到這一層的。”
玉安望著他道:“二哥哥既然如此懂她,又何必一步步苦苦相逼呢?”
祈鑑望著門檻外的綠色,道:“那都是過去的事了。春夏之交,疾病又將流行,讓她搬到潔淨通風的地方,不要再躲我。我絕不再找她。”
看著祈鑑黑曜石般的眼眸,玉安無奈一笑道:“二哥哥是熱烈的太陽,漱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