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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他眼裡的病象看,他只不過是受了命,強打精神罷了。
也就是在這種情況下,玉安又一次真正注意到了曹妃。曹昭媛生下六皇子趙暉後,便被冊立為德妃,位居一品之列。這些天她和眾妃嬪一起來福寧殿探病,既不著豔麗裝飾,也不談朝政和自家皇子,只心甘情願地做了玉安的下手,即使她從燕寧殿帶來的人參和燕窩,也轉交玉安熬燉,從不插手半分。
這在別人看來是費力不討好,折騰了半天,在官家面前一點兒功勞也沒有,可她卻似乎偏偏喜歡做這種傻事。
直到這天趙禎從睡夢中醒來後口渴難耐,身邊卻只有她一人,她方才倒了茶,第一次和趙禎打了個照面。
“娘子怎麼在這裡?”趙禎四顧後問道,“玉安呢?”
“官家睡得不安穩,總說夢話,玉安公主便去取能夠幫助官家凝神定氣的藥去了。”
“她果然是有心。”官家安慰地點點頭,“娘子說我總說夢話,我都說了些什麼?”
曹妃道:“官家在睡夢中一遍一遍地喊著郭姐姐的名字。官家和郭姐姐十幾年的夫妻情分,豈是說斬斷就斬斷的?事情已經過去一段時日了,何不將她迎回柔儀殿呢?”
她的話不但使閻文應吃了一驚,趙禎也大吃一驚。與皇后親近如玉安也不敢有迎回皇后的念頭,曹妃竟如此大膽提議,實在令人意外。
“娘子為罪人求情,就不怕我怪罪嗎?”趙禎詰問道。
曹妃低下了頭道:“若不是怕官家怪罪,這番話臣妾怕是早就說了。郭姐姐在時,在內整理後宮,在外替官家出謀劃策。如今她去了瑤華宮,受累的豈止是她?官家又何嘗不是呢?”
一席話句句說到了趙禎的心坎上,他的鼻子不由得一酸。十幾年前,當他為了和太后鬥氣而寵信尹曉蝶,而後尹曉蝶的兄長偏偏又犯了命案,他萬分難堪之時,當時年紀不過二十的皇后站在睡蓮池邊,字字句句都是對他的體諒。那種久旱逢甘霖的滋味對於年輕氣盛的他而言是永遠的美好回憶。
但他的腦子仍舊清醒。若要迎回皇后,他必須洗清她的疑罪,哪怕找個藉口也好。
重陽前後,天氣一直很好。西北邊陲傳來夏遼正式開戰的訊息。這一仗若能使兩夷俱傷,邊陲將安定多年,大宋就能漁翁得利。而因為新派大臣的協力,不久便查證出所謂證明石介謀反的證據乃有人模仿其筆跡而成,官家心情大好,身體也好轉許多。這天他興致所至,竟然突然問玉安道:“依你看,如果要迎回皇后,如何才能堵住悠悠之口?”
玉安大驚,忙道:“爹爹一向以法治天下,若要迎回皇后,必須有證據證明她從未謀害過昭兒方可。”
趙禎點了點頭道:“既然如此,我就讓范仲淹徹查此事。等事情水落石出了再考慮迎回也不遲。”
趙禎打算派堅決反對廢后的范仲淹調查此案,似鐵了心要迎回皇后,本是件好事。只是根據長時間來玉安對朝廷形勢的認知,她的心裡隱隱感到不安。
事實印證了她的憂慮。七天後,趙禎病後第一次上朝,剛剛下令重新徹查皇后的案子,瑤華宮便傳來訊息:淨妃郭氏身染重疾,藥石無靈,辰時一刻薨逝。
第二十八章 蓬山已遠
室邇人何處,花殘月又西。武陵期已負,巫峽夢終迷。
皇后驟死引起諸多猜測,趙禎更是極度悲傷。他傳令將她按皇后禮儀安葬,隨即又連下三道手諭,賞賜金、銀、銅、漆以及玉帛、綢緞若干。
喪禮在皇儀殿舉行。但按宮例會推舉一位品級高的娘子來主持後宮服喪事務,趙禎便任命苗、梅二妃共同處理。
這天的福寧殿裡,趙禎坐在龍椅上,眉頭緊鎖。尚未從悲傷中走出,朝中大臣的上疏又令他頭疼。許多大臣都認為皇后死前一直服用閻文應的義子閻士良監製的湯藥,死時又只有閻士良在場,各種干係,不可不查。
上疏者多是新派的人,多是想借閻士良牽出閻文應及其後臺,以報石介一案之仇。可見敵對的雙方未必都是小人,也未必都是君子。
趙禎似越來越失望。
閻文應奉命去拿藥,寢宮裡只剩下父女兩個人。趙禎垂目道:“玉安,依你看,我該如何處理閻士良?”
“爹爹可駁回大臣們的奏章,同時以貪賄的罪名將閻士良逐出宮中。”
趙禎走到窗邊,見到窗外無邊落木蕭蕭下,不禁感慨道:“眼下不罰閻士良不足以排除眾議,罰他師出無名,也必然牽連宰執等人。我曾經對范仲淹的改革寄予厚望,如今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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