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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安微微含笑。她雖對朝政不太瞭解,卻也認為該有些改變。
“玉安,”趙禎轉頭問她,“你的姐妹們先前已向我和聖人問過安了。你來得最晚,想必見識最多,我很想聽聽你的收穫。”
玉安嘴角一揚,道:“京城物阜民豐,百姓安居樂業。都是託爹爹的福。”
趙禎向著她深深一瞥,對皇后說:“她不擅長講恭維話,這麼一說,便是有後話了!”
“太平興國以來,朝廷修築河道,打破坊市,交通商賈發展迅速,四方往來貿易頻繁。但商人們到各地做生意還要攜帶厚重的銅錢銀兩,既不便馱運,也不安全。雖然太后在時曾下令統一發行交子,但並未全國通行,且易仿造,問題重重。”
趙禎和皇后對望一眼,都有些驚訝。其他公主繪聲繪色地向他們講述天街外的玉樓包子、皮影戲和雜耍等新鮮事,唯獨她一回來便拋來這麼一個問題。
風吹帷動,燭影綽綽,趙禎神情模糊難辨。這件事關涉到近日上報到大理寺的莫家案,正是他近日的一樁心事。
“你是怎麼想的?”趙禎沉吟片刻後問。
“我以為交子不應當只是存取憑證,應該由官方統制,以代金銀。這樣既可以防止因對外商貿造成金銀流失,還可以控制住全國的貨幣。此外我在市集還看到一些坊刻書本,錯誤頻出,易誤人子弟,何不將《論語》、《孟子》、《大學》和《中庸》這些經典書籍統一印發官刻本,並由館閣學士加上當世註釋供書院和私塾學習,以統一思想和人心?”
皇后看了看玉安,又看了看趙禎,問道:“她說得並不是完全沒有道理,官家怎麼看?”
趙禎拂袖飲了半盞茶後,平靜地答道:“今日天色已晚,聖人先行歇息吧!明日早朝之後,玉安到觀文殿陪我讀書,屆時再議。”
但接下來幾天的欽點進士是朝中頭等大事,因此趙禎一直沒顧得上見玉安。倒是皇后召了她去齋堂陪她聽高僧講解佛法。玉安悟性極高,連高僧都誇她頗有佛緣,皇后便常常讓玉安陪她唸經。
幾日後殿試唱榜,趙禎在集英殿召見新科進士,玉安跟隨皇后和後宮嬪妃在太清樓遠遠觀看,竟欣喜地發現狀元榜眼就是莫允賢和子泫,想來那論錢糧賦稅和恩養士大夫國策的文章便分別出自二人之手。只是這探花郎竟然是譽滿天下的辭賦才子,卻是玉安沒有想到的。
依宋朝例,通常這些新科進士都要派到地方上任職一兩年再調回任京官,但趙禎特別偏愛莫允賢和子泫,便將莫允賢任命為知制誥兼秘閣校理,而子泫則在御史臺任侍御史。而那位探花郎卻被調到洛陽府任推官,雖品級不低,但他與趙禎那日提起的經天緯地之才絕非一人。
立秋後下了場雨。霽月閣管理賬目的內侍高班著了涼,隨即一病不起,需要出宮安置,玉安想起杏花樹下的許承佑,便向皇后請旨將他從前省調到了霽月閣。此時她方才聽說了進士唱名裡的文章。
那日趙禎讀了三位貢士的文章後,第二天便拆封欽點名次。趙禎當日便與杜衍議定一位名為趙謙的舉子為狀元,閱檔後此事竟拖延了三日,最後這位原來的狀元郎竟然稀裡糊塗地成了百名之外的同進士出身。想是那貢士心高氣傲,竟然缺席冊封儀式,這件事在前省至今仍是一個神秘的話題。
玉安頓時明白了其中的緣故。趙謙必是祈鑑的化名,趙禎得知真相後便故意將其點為百名之外以挫其銳氣。不過趙禎欲點趙謙為狀元的事連造作所當差的許承佑都知道了,想必也早就傳到了祈鑑的耳中,無論他是想刺探聖意還是挑戰天威,目的皆已達到。只是他不知道趙禎先前越是高興,被戲弄的感覺便會越重,父子間的怨恨也就更加沒完沒了了。
不知是七夕夜的一番談話,還是舉薦莫允賢有功,從此玉安成了觀文殿的常客。趙禎每每讀書,都由她侍讀在側,日子長了,不但與她一起品讀經典,還會論及朝綱,他身邊的所有事,都漸漸變得可以分享。
又到秋菊吐豔的時候,玉安頭一回傳見了墨蘭。墨蘭自從偶然認出玉安後便惶惶不可終日。令她意外的是,玉安沒有罰她,只冷冷言道:“世人的身份貴賤原就沒有定數,出生軍旅的太祖皇帝他朝便貴為天子,而平民子弟科舉入仕後便可位極人臣。遇到比自己卑微的人謙和柔順,遇到比自己高貴的人亦莊重寧靜,這樣的心,即使是販夫走卒,一生也是光彩的。反之,即便位列九卿,亦不過是卑賤之人。你既會養花,便應知人和花一樣,各具秉性和氣節,豈能單憑衣著顏色區分高下?”
墨蘭哭泣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