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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席間有人道,“月在天,舟在水。修戈立戟始有天朝基業,順水行舟才得盛世太平。”連皇后也忍不住誇讚,“高家二公子年紀輕輕,卻能夠參透治國之策,將來必成大器。”
子泫起身拜道:“陛下、娘娘過獎了。”
這時,席間響起脆生生的聲音,“子泫哥哥的詩,有我姐姐一半的功勞。”眾人循聲望去,說話的竟是梅昭儀的小侄女、翰林醫官院院使梅嶺海九歲的小女兒蘅冰。梅嶺海的品級不夠,原不在受邀之列,但梅嶺海去年為皇后問診時,他的大女兒漱雪隨侍,深受皇后喜歡,皇后本想將她留在身邊,但漱雪要跟隨梅醫官學習醫術,皇后便不再勉強她入宮,卻給了她宮廷養女才有的特權。
“哦?此話怎講?”趙禎頗有興致地看著眼前的這個小丫頭。漱雪想攔蘅冰卻為時已晚,只得立刻帶蘅冰前來參見。漱雪年方十一,已長成了少女的模樣,顧盼多姿,明眸皓齒;蘅冰才九歲,面容圓潤,稍顯稚嫩,眉間一點硃砂痣卻非常搶眼。
施禮後,不待漱雪說話,蘅冰卻答道:“適才姐姐見到天空皓月和湖中舟船,感嘆月光雖好卻失之遙遙,不如湖中舟楫熱鬧。正是她的啟發,子泫哥哥才有了靈感。”
皇后微微頷首,對趙禎說:“梅家大姑娘不但出落得標緻,還是一等一的聰明人物。我聽說她跟隨梅醫官研習醫術,已學完《傷寒雜病論》和《千金方》了。”
漱雪柔婉答道:“醫道博大精深,漱雪不才,只略懂皮毛。”
皇后便笑道:“梅姑娘不但激起高二公子的靈感,也和高二公子一般謙和,真是叫人歡喜的一對璧人。”
趙禎和眾嬪妃都贊同地點點頭。漱雪的臉騰地紅了,還沒來得及回話,旁邊的蘅冰又已經搶先說話了,“那是自然。子泫哥哥和姐姐從小就心有靈犀,將來也會結為夫妻的!並且除了《傷寒雜病論》和《千金方》,我姐姐還讀過《神農本草經》、《黃帝內經》、《金匱要略》。但凡能找到的醫書,她都能過目不忘。”
小丫頭不但伶牙俐齒,還護著姐姐,眾人都被逗樂了。二皇子的母親苗淑儀甚為喜歡她的俏皮,便笑問道:“那你說說,你姐姐和子泫成為夫妻,你呢?”
蘅冰慧黠一笑,“姐姐走後,我自然要留下來侍奉爹爹。即便出嫁,我也要嫁給一個厲害的人物。”
剛才忍住不笑的人也笑彎了腰。梅昭儀忙斥責蘅冰不懂規矩,趙禎卻道:“娘子多慮了。朕倒是覺得二姑娘性情率真可愛,很是珍貴呢!”他又對蘅冰說:“朕記得你的話。等你將來看上了哪位王孫公子,只管告訴朕,朕給你做媒!”
接龍詩在小兒女的說笑聲中告一段落。朝中重臣大都詩詞書畫皆工,故每年端午、中秋宴請臣僚時,趙禎常常會與眾臣切磋書藝並題字賜予。往年此時趙禎早已揮筆書寫他最為擅長的“飛白書”①了,這天大約為小兒女們所感染,他竟然看著諸位後生笑道:“素聞各位公子在書院精習書畫,何若就此比試一場?讓朕看看你們的功底。”
在座諸臣均表示贊同,嬪妃們也頗有興致。趙禎讓刑部尚書晏殊出題,昭文館大學士張士遜和兒子張友正裁判。三炷香罷,諸子呈上作品,張氏父子共選三幅呈至御前道:“啟稟陛下,這三幅字皆形神俱佳,臣難以取捨,還請聖斷。”
趙禎笑盈盈地接過來,捧起其中子泫的《行路難》,念道:“欲渡黃河冰塞川,將登太行雪滿山。閒來垂釣碧溪上,忽復乘舟夢日邊。素聞高家二公子精習小篆和淺絳山水,不想枯筆行草亦運筆流暢,灑脫而不狂放,李太白這首詩甚合朕心,當之無愧為書中第一。子泫,”他笑盈盈地看著他,“朕等著你快快長大呢!”
子泫謝恩後,趙禎又舉起四皇子的《訴衷情》,指著晏殊呵呵笑道:“芙蓉金菊鬥馨香,天氣欲重陽,遠村秋色如畫,紅樹間疏黃。趙曦學王羲之的行書是越學越像,連神韻也出來了。只是他特地題寫晏卿家的詞,莫不是錯將你當成判官,進錯廟,燒錯香了?”
趙禎的一句玩笑話,將席間的人都逗得哈哈大笑。語罷他又舉起二皇子的書作。二皇子的書作是行草的《洞庭湖贈張丞相》。筆法遒勁蒼健,書風飄逸自由,張氏父子皆預設其乃上佳之作,奈何趙禎看到“氣蒸雲夢澤,波撼岳陽城”卻蹙眉道:“趙昕的大草連貫卻失之急躁,有些冒進,莫若從楷行練起吧!”說罷便將其圈點為第三名,併為參評者分列賞賜。
席下傳看時眾人皆竊竊私語。二皇子此作雖仍顯稚嫩,但筆勢環繞瑰奇,放蕩不羈,潛力在《行路難》和《訴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