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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驚異地發現,涼玉眼中正閃爍著一種從前從未出現過的、奇異的諷刺。
自拿到紫檀殿的手札後,涼玉常常溜進問花閣內找巍因上神請教幻術,自從巍因入夢代父教導她,頗有照顧之意,她便對他多有親近。
巍因小孩兒脾性,嘴硬心軟,架不住涼玉糾纏,二人的交情也漸漸厚了起來。
巍因是個耿直的仙,他脾氣很壞,說話也不留情面,一旦與涼玉交好,說話就沒轍沒攔,全然不顧及她小輩的身份。涼玉年紀小,生命又空缺兩百年,鳳桐一走,仙界的種種舊事傳說,都是從她那裡聽來的。
猶記得酒過三巡,小童臉紅撲撲,眼神迷離,身子直打擺子,顯然酒意上了頭,伸出一根指頭,故作神秘地往桌上點一點:“丫頭,你想聽哪一段故事?”涼玉捧著臉想了想:“……鴻漸和鳳桐。”巍因皺皺眉頭,大著舌頭道:“那對父子有什麼好說的……為了一個破塔,搞得身敗名裂,生前行好事,落不下身後名——何必。”
涼玉樂了:“上神說昊天塔是破塔?”
“怎麼,可不是破塔?”
涼玉笑著搖搖頭,將碟子一隻一隻摞起來:“既然是一座破塔,天帝何必心心念念要它?”
“你不懂。”他得意地賣了個關子,看見涼玉停下來,專注地等著,才傲然道,“小輩們懂什麼,這六界除卻已經消失的神界,又有哪點不一樣?”
涼玉越發好奇:“仙界與妖魔鬼三界,自然是全然不同。”
巍因搖搖頭,語露諷刺:“天帝為什麼非要收回昊天塔?那破塔雖然能毀天滅地,但並未落入奸人手中,好好的由鳳凰家族守著,為什麼非得抓在手裡?”他冷笑一聲,手指蘸著酒液,在桌子上歪歪扭扭地寫了個“權”字。涼玉心下一驚,脫口而出:“你是說天帝……”
“噓……”他意味深長地豎起手指,“不可語,不可語。”
第76章 密函(下)
涼玉覺得難以置信,自她記事以來,天帝是遙遠的最高位者,一直都是正義和公平的化身,他如春風般溫和,又是不可褻瀆的神祇,他至高無上,從來沒有人懷疑,雖然她曾在處理鳳桐的事情上有所疑惑,但她始終對他有著最大的敬仰。
巍因上神看著她的臉,笑出聲來:“小丫頭,你母親把你教得太規矩板正,怕不是件好事。”
他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慢條斯理地品著,“別看現在天帝說一不二,一千多年以前,位高權重的仙君遍地都是,那時候天帝不過是個權力的象徵,虛虛一個寶座鎮在天宮,算有個秩序罷了。”
“別說有闢地東華君與他平起平坐,就連你父君紫檀殿君上,也有自己的一方水土。天帝一脈是神界命定的,大家賣神界一個面子,表面上以天帝為尊,事實上,我們仙界極為散漫,各有能耐,誰也犯不著誰。”
涼玉默然聽著,掩飾住心內的震動:“從什麼時候開始,這一切開始變化的?”
巍因口齒清晰:“妖仙大戰。”
他抿一口酒,微微眯了眼睛,看起來有些滑稽,但神情卻很專注,“一千年餘年前,跫戾喪心病狂,用上所有的邪術禁法,聯合妖魔鬼打上天宮,差點真讓他傾覆了仙界,這一戰付出的代價太大,把天帝嚇著了。”
涼玉抿住嘴唇。小童咧開嘴笑了,似乎是要刻意破壞緊張的氣氛:“我倒很理解他,當時情況實在太兇險啦——我先前也說了,仙界散漫,遇上這種事,自然是八仙過海,各顯神通,你父親為了破陣連命都丟了,卻還有人——比如本上神我,避世不出。全然不曉得打到哪一步。”
他自嘲地一笑,“天帝不可謂不震動:倘若紫檀殿沒有用自己為代價破陣呢?倘若鳳凰一族沒有拼死抵抗以修為祭出昊天塔呢?假如所有人都像本上神我一樣,自顧自地避世呢?那仙界還保不保得住?”
他又滿上一杯,語氣輕輕鬆鬆:“他就是過於震動,才決定要回收十方神器——全都攏進自己懷裡最安全,一旦再有這種事發生,便好控制得多。”
涼玉想了又想,道:“既然天帝的想法無可厚非,為什麼……為什麼鳳君和他爹爹寧死也不願意交出昊天塔呢?”
巍因醉醺醺地點了點她的額頭,嘲笑道:“你呀,不是那小子一手帶大的嗎,怎麼連這也想不明白?”
涼玉的眼神明明淨淨,含了一絲自嘲的酸楚:“涼玉愚鈍,以前……從來沒有細想過這些事。”
他笑道:“恐怕不是愚鈍,是被保護得太好。”
見她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