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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不著了,後半夜的巡守就交給她。一時人都散了,她回首看看樅言,心裡漸漸安定下來,溫聲道:“你能回來,我真高興。我的身份敗露了,整個武林都在圍攻波月樓,我們只好棄樓出逃。”
他點點頭,“我看樓里人都在,能不損一兵一卒安全撤離,樓主果然越來越有大將之風。”
崖兒解嘲地笑了笑,“即便是這樣,也還是傷了元氣。你離開之後發生了很多事,我有時候覺得自己要堅持不住了,但困境之中總有微光。就像今天,要不是你來,君野就危險了。”
“君野是那隻鳳凰麼?我原本也正要來找你,恰好碰上了。”他想了想道,“我記得以前在方丈洲見過他,那時候我沉在東海海底,他常和那隻雌凰飛過,他們是紫府君飼養的比翼鳳吧!”
崖兒嗯了聲,“他來給我送信。”說著低頭看手裡的泥金箋,薄薄的信紙卻重如千斤。
樅言緘默,猶豫了下方問:“你和他……我本以為魚鱗圖失竊,琅嬛不會罷休,沒想到紫府君把這件事掩住了。”
他一頭扎進羅伽大池不問世事,不知道陸上發生的種種。她至今還活著站在這裡,並不是她的幸運,是有人為她出頭,代她領了罪罰。
她笑得慘然,“丟了天帝海疆圖,這種事怎麼可能掩得住!樅言,我闖了大禍,害人害己。早知如此,我當初就該隨我爹孃一起死在雪域的。”
她去琅嬛竊書的經過他都知道,甚至她奪了紫府君的清白,害他失物又失身的內情,樅言也一清二楚。當初他就曾經狠狠訓斥過她,責罵她不該讓一場有計劃的偷盜牽扯上私情,可是有些事,實在不是人力能控制的。她一直沒說,其實從一開始她就覬覦紫府君,因為他的高潔如蓮,因為他長了一張世間難覓的好臉。她想借他開張,委身仙人,總比哪次任務中不明不白翻車好。原本僅僅只是私慾,打算上床認人下床認鞋的,誰知道最後鬧成了這樣。
樅言見她頹喪,就知道事情不妙,“你何苦說這種話,什麼跟爹孃一起死,你活成這樣,未必比和他們一起去強多少。圖冊被紫府君拿回去了麼?”
她搖頭,“他把圖冊留給我,自己去八寒極地領罰了。可是我卻辜負了他,圖冊落進厲無咎手裡了。”
樅言流露出驚訝的神情,不單是圖冊旁落的事,更多是紫府君後來對這件事的處理態度。他撫撫額,覺得混亂,想問一問他們是不是定了情,可是他不敢。他以為那位仙君可以心如明鏡臺,把一切當做流雲的,結果顯然是高估他了。
周圍松濤陣陣,他在空曠的駐地上盲目地遊走了兩圈,“想辦法把圖冊拿回來,東西落進武林盟主手裡,你的處境會越來越危險。至於紫府君……你已經無能為力,便不要再想了。”
崖兒訝然,“不要再想?”
“八寒極地是怎樣的世界你知道麼?地都是冰川,山都是雪山,身陷其中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他哀傷地望著她,“把圖冊拿回來,你就跟我走吧,離開雲浮大陸,找個地方安穩度日。”
也許他是善意的,可她卻不能領情,“你覺得我還能安穩度日嗎?”
如果沒有遇見仙君,她也許會活得旁若無人,但現在做不到了,她要想辦法營救他。不過那是她自己的事,沒人幫得了她,索性不去說他了。
她抿唇微笑,至少樅言回來她是高興的。她又繞著他打轉,像長輩看見晚輩一夜之間長大成人了,有說不盡的欣喜,“四個月而已,我都認不出你來了。你和之前大不一樣了,之前怎麼看都像個孩子,現在像大人。”
篝火下年輕的面孔春雪消融般新生,倜儻中有恰到好處的一段自矜。他本來就非人,世間一切妖魅秉性深處都蘊含著機巧和弔詭,只是有的放任不顧,有的學會了控制。
樅言輕笑,“不是像大人,是確實變成大人了。我前兩天成年了,蛻盡以前的皮相,真身和化形都會起變化。”
所以先前他騰身在空中,沒有人認出他的原形。幾個月前他還是一條胖胖的大魚,現在卻不一樣了,身形變得修長,兼有龍的氣勢,這才是名副其實的龍王鯨。
崖兒想不明白,枯眉笑道:“可你說過,龍王鯨八十歲才成年,你還差一年多呢,怎麼說大就大了?”
這種事也不是死規定,只是族類大部分在八十歲成年罷了。他提前,是因為遇上了她。感情的催發會在身體形成實質的改變,當他對她日思夜想,甚至產生某些道不清的渴望後,成年就提前來臨了。
蛻變只在一瞬,像小魚從魚籽中掙脫出來,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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