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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好,半路殺出的巨獸展開巨大的尾翼,一擊拍中了那隻兀鷲。只聽呱地一聲慘叫,那賊鳥從半空落下來,狠狠砸在地面上,微微掙扎了下,便再也不動彈了。明王上前探看,扯了扯兀鷲的翅膀,回身說:“死了。”
空中的君野終於能夠落地了,綵鳳的羽翼在月下披上了一層斑斕的光,他向她垂直飛下來,爪子一伸,將信扔進了她懷裡。
崖兒顧不得別的了,慌忙跑向篝火。展開書信看,信是大司命寫來的,由頭至尾詳細地闡述了仙君回到九天上領罰的種種。信的結尾告訴她,仙君現在被囚禁在八寒極地,無食可用,無衣可穿,有的只是萬頃冰雪,和不時從天而降的,足以穿透皮肉的冰稜。
她託著那信,信上的字跡晃動得幾乎再也看不清。一直疑心會這樣,果然應驗了最壞的猜測。天道絲毫不徇私情,有人犯了錯,就得有人承擔。可他那麼傻,她從來沒有想過讓他頂罪,現在好了,斷了仙骨,修為散盡,付出那麼大的代價,就為換她短短几十年的陽壽,值得麼?
看信的人沉浸在她的世界,周圍彷彿築起了堅冰,人神勿近。邁著方步的君野還有另一項任務,就是去找那個最美麗的女人。
他在一群黑衣人中一個一個辨認,鳳鳥對色彩比較敏感,但目前這樣的境況,很難分辨出哪個最美,哪個最醜。事實是所有人都很好看,每一張臉都精緻而充滿活力。君野不會說話,他找得十分艱難。那群人呢,第一次看見鳳凰,對他顯然很有興趣,三三兩兩站著,任他逐個盯著細看。
最後他找到了目測最漂亮的女人,應該就是她了。他圍著她轉了好幾圈,結果邊上另一個人過來隔斷了他們,不太善意的語氣和眼神,寒著聲說:“這鳳不是公的嗎,人鳥有別,它到底想幹什麼?”
魑魅笑著彎下腰,從口袋裡掏出乾糧擠碎,託在掌心裡,嘖嘖逗弄著:“鳳啊鳳,你辛苦了,飛了那麼遠,又要和人打架。”說著忽然頓下來,見空中的巨影化作一道金光,降落到地面上。他凝眉仔細打量,轉過頭看魍魎,“這人……”
君野看出來了,大司命託他問候的女人已經有主了。人和鳥一樣,形影相隨的必定就是另一半。信送到了,人也見著了,他的任務圓滿完成。雖說翅膀受了一點傷,但問題不大,他還惦記著家裡的老婆孩子,就不久留了。於是向那個救他的青年點了點頭,復又騰空而起,拍著兩翼飛向了天幕盡頭。
年輕的男人帶著一身水澤之氣,從晚煙裡一步步走來,傲岸的身形,眉眼和煦,頗有似曾相識之感。波月樓上下都在揣測他的來歷,但沒有人開口。殺手的本能不是認親,是摸劍。他感到好笑,只得先同魑魅打招呼,“花喬木,幾個月沒見,認不出我了?”
當初他在時,就一直和魑魅不對付。他不喜歡魑魅的雌雄莫辯,魑魅也看不上他的越俎代庖。其實越是針鋒相對,越是印象深刻,既然連魑魅都不敢相認,那就說明他的變化確實很大。
魑魅看看蘇畫,蘇畫邁前一步,遲疑著問:“是樅言?”
他微笑頷首:“蘇門主,好久不見。”
大家頓時鬆了口氣,在這流離失所的時候,忽然有人迴歸,是件令人歡喜的事。崖兒坐在火堆旁臉色發青,蘇畫知道她必定接到了不好的訊息,但願樅言的出現會讓她獲得一點安慰。
她喚了她一聲:“樓主,你看誰回來了。”
垂首孤坐的崖兒這才抬起頭來,看向從天而降的人。他穿天水碧的禪衣,一副秀骨清像自在模樣。這五官,依稀相熟,但又有些陌生。她站起身走過去,他眼底波光流轉,她忽然升起一線希望,“樅言,你回來了?”
他向她伸出手,臉上笑意盈然。可惜她並未如他那樣,因久別重逢就頭腦發熱。她沒有投進他懷裡,只是熟悉而又疏遠地,以江湖男人打招呼的方式,同他扣掌抵肩,道一句“別來無恙”。
他不免失落,但並不傷嗟,分開好幾個月了,有很多話想說,不願把時間浪費在無聊的地方。
崖兒到這時才仔細審視他,同他比了比個頭,自己竟不知不覺落下了那麼多,現在只及他耳垂了。她感慨:“年輕孩子長得就是快啊!”
他不太滿意她總拿這種口吻來評斷他,但依舊笑著提醒她:“我活了七八十年了,不是什麼‘年輕孩子’,我比你年長得多。”
無論長大還是歸隊,反正都是好事。樅言以前在波月樓的身份類似於軍師,不可否認,有他在,無論是規矩和人心,都會更加穩固。
崖兒讓大家去休息,反正她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