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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宮都走了一遍。很奇怪這裡只住著紫府君一個人,為什麼會有那麼多空關的屋子。她不知道紫府創立至今的悠悠長河裡,歷史經歷過多少變遷,她賣弄著她的小聰明:“仙君可以娶很多夫人,生很多孩子吧?要不然建這麼多宮闕幹什麼?”
自從發生了那晚的事,紫府君就不怎麼待見她了。好像有些埋怨,怨從何來呢,八成覺得自己被她這個俗人玷汙了,說話的時候視線看向遠方,臉上的神情十分傲慢,“千年之前紫府弟子都居住在琉璃宮,後來發生了一些不好的事,九重門上便由我一人看守了。”
任何人都不可信,只信得過自己,這點他們倒很像。崖兒試探著問:“是有人對琅嬛不利麼?其實我一直不明白,既然藏書樓設在人間,為什麼不容許人借閱。我們煙雨洲有個小琅嬛,主人就很大方,但凡有讀書雅好的,上至王孫公子,下至販夫走卒,都可以光顧。”
紫府君臉上的神情更不屑了,一副“你懂什麼”的嫌棄模樣,“天界藏書和人間的大不一樣,你以為只是詩歌書畫,醫藥史籍麼?天界的藏書是天機,人在世間行走,今日不知明日事,所以生出許多惶恐來。可是在上界的人眼裡,一切早有定數,這些定數一件不差記載在冊,如果琅嬛能夠自由來去,天道豈不大亂?”
崖兒曾經想過據實告訴他此來的目的,現在這念頭終於在他的回應裡全數打消了。不可能,他不會去做違背天道的事。監守自盜是什麼樣的罪過,比單純的失職嚴重得多。況且她並不認為那天半吊子的男歡女愛,足以讓他網開一面,如果她有異動,照樣法不容情。。
“那麼仙君知道自己的命途麼?算過自己的姻緣麼?”她站在豔陽下笑著問他,“裡面有沒有我?”
她的熱情和直接從來不顧別人死活,紫府君眼裡的波光微微一漾,垂下眼睫,纖長濃密的陰影歇在白若春雪的頰上,依舊不肯面對她,只說:“天道尚且無常,何況是命盤。當局者迷,何必白費功夫。”
她卻不依不饒,“算不盡自己的,那替我算算吧。我不修行,一輩子應當是註定的,都寫在書裡了。我不問前程,只問風月。你替我看看,我今生可能遇上有緣人,能不能安穩成家,生幾個孩子。”
他皺眉,左躲右閃避不開她的手,到底還是急了,“我又不是算命的!”拂袖走向長街盡頭,臨空而起,直下琅嬛去了。
崖兒抱著掃把站了會兒,輕輕哂笑,復又繼續幹她的灑掃。一菱接一菱的青玉磚,鋪排起來無窮無盡。無根樹垂下的絲絛上結滿了細小的粉色蓓蕾,有些輾轉紛飛,深深嵌進了磚縫裡。
掃不出來,她蹲在地上,拔了檀木簪子去撥。山上歲月無驚,返璞歸真到了極致,髮髻只用一根簪子固定。簪子拔了便落得青絲滿肩,遇見一陣微風,紛紛揚揚飄拂起來,迷亂人的眼睛。
有蒼色袍裾走進視線,袍角雲紋湧動,在她面前停了下來。她仰頭看,陽光正被那個身影遮擋住,來人的臉在逆光下顯得有些陰沉。
她起身行禮,“大司命。”
大司命頷首,垂眼打量她,把手裡包袱遞過來,“換上吧。府君跟前不要過於隨意,他不計較,不表示你可以廢了禮數。”
到底是紫府一人之下,說話半點不留情面。
崖兒伸手去接,見那骨節分明的手指扣著包袱,扣得分外用力,她使勁拽了一下,他才鬆開。一個人對你是善意還是敵意,可以從一些微小的細節裡品咂出來。她抱著包袱牽起唇角,“多謝大司命提醒,我人在琉璃宮,還要勞大司命費心,真是過意不去。”
那一字一句,分明有針尖對麥芒的犀利,連笑也不達眼底。大司命眯眼審視她,散落的長髮,堪稱襤褸的素袍,這些彙集在她身上倒不顯得狼狽,反而有種落拓不羈的美,只因她長了張顛倒眾生的臉。
其實從第一次見到她,他就有些懷疑,這樣的女人勢必不俗,情願留在紫府做雜役,分明是屈就。倘或真的老老實實謹守本分倒也罷了,結果士別三日而已,她就進了琉璃宮,直上九重門。究竟是不是存著什麼目的?他也試圖深挖她的來歷,結果查來查去她孑然一身,就連出現在方丈洲也是沒有前情,從天而降的。
要不是九州修行者有嚴苛的規定,不許對普通人使用數術,他早就讓她無所遁形了。眼下是沒辦法,只好小心留意著,如果她能知難而退,也是皆大歡喜的事。
大司命那張嚴峻的臉稍有緩和,他掖著袖子問她:“葉姑娘來蓬山也有幾月了,當初那條大魚想必不在東海了,姑娘打算何時離開紫府?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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