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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磧一愣,忽然覺得不妙。
但來不及了,宗杭猛一撒手,大塑膠布向後直飛過來,底邊捲到車頭下,頂邊向著車身直掀過來,如同巨大的口袋,恰把前半個車身裹了個嚴嚴實實。
視線裡除了黑,什麼都沒有了,車子瞬間歪向,丁磧緊急停車。
下了車,狠狠拽下塑膠布時,西斜的日頭尚炎炎,塵土未歇,綠葉冉冉,而摩托車,早去得沒影了。
***
易颯一直沒停車,也沒回旅館,隨便揀路,有路就走,越走越偏:有時候,追蹤者會推導你的行為模式、行事傾向,你得讓自己沒規律。
並不怕迷路,感謝現代社會,已經不大有迷路這回事了。
日頭漸漸暗下來,觸目土黃一片,周遭越來越蕭索,北方的晚涼,是能讓人冷不丁打個哆嗦的,隱約間,有隆隆水聲入耳,宗杭忽然激動:“易颯,是黃河嗎?”
易颯沒吭聲,覷到一片高地,將摩托車開了上去,然後緩緩停下。
是黃河。
這塊高地,是臨於水上的一塊土生觀景臺,只不過地方偏,又遠離主幹道,所以少有人來。
宗杭頭一次親眼見到黃河。
這一處雖不比壺口,但有高低落差,多大小險灘,所以河水永不平靜,嘩嘩翻浪,濁黃色浪頭張向半空,翻出隱隱水白,以各種姿態,或如老樹盤根,或如遒勁蒼龍,或如猙獰神魔臉,即生即滅,眸中凝不到一秒,已然坍塌散去,又化它形。
天色又暗了些,大河上影影憧憧,明暗漸次拖過,周圍沒有人聲,沒有營造斧鑿痕跡,似乎千萬年來即如此,千萬年後亦相同。
人在大河面前,真是渺小,本來化險為夷,有許多想說的,比如奔逃的狼狽,比如適才的艱險,比如自己的笨拙,但暮色裡,水聲中,全都吞嚥了下去。
這一刻,忘天忘地也忘我。
易颯轉過頭來。
她盔帽未除,眼睛斜睨著看他,隔一層視鏡,他能看到她斜排的睫毛,一根一根,睫尖輕顫,顫得人心癢癢的,想把指腹湊上去,讓睫尖輕撓。
宗杭奇怪:“怎麼了?”
他隔著視鏡和她對看,看著看著,忽然反應過來。
趕緊抬起擱在她肩窩上的下巴。
趕緊鬆開緊摟住她腰的手。
趕緊把身子往後蹭,蹭得離她越遠越好。
最後還嫌不夠,磕磕絆絆從摩托車上下來,做錯了事樣退了兩步。
他又不是故意的。
易颯忍住笑,把盔帽掛上車把手,她還沒說什麼呢,看他這副自證清白的小樣兒。
她下了車,選了塊邊沿的石頭倚靠著坐下,陽光還沒褪去,大河上半邊金黃,半邊暗涼。
吹了會風之後,她掀開T…shirt前幅,把插在褲腰裡的那本黑色皮革手冊拿出來。
一路顛簸也沒丟,看來彼此註定有緣,不像插在腰後的那本,沒出窯洞就跟她說拜拜了。
她隨手翻到一頁,看到一句話。
——生命是寶貴的,對於任何人來說,都只有一次。
要不是之前看過丁長盛那段自述,她真懷疑自己是拿到了什麼雞湯摘抄筆記。
她把筆記本前翻,原來第一頁之前,尚有扉頁,扉頁上同樣密密麻麻。
宗杭問了句:“我能看嗎?”
易颯說:“不能。”
不能啊?
宗杭嘆了口氣,覺得自己怪可憐的,力沒少出,論功行賞的時候就沒他的份。
他耷拉著腦袋,轉身往邊上走,覺得易颯多少有那麼點欠剁,他待會要剁她一下,當然了,不能讓她看見。
忽然聽到易颯叫他:“哎!”
回頭看,易颯往邊上挪了挪,伸手拍了拍剛騰出來的地方:“這兒。”
☆、第81章 18
本子就那麼大; 小學生樣頭碰著頭一起看; 還要互相照顧閱讀速度; 顯然不太可能——兩人很快達成默契:易颯主看,每翻過一頁,會給他解說主要內容; 宗杭不聲不響坐在一邊,或耐著性子等; 或歪頭打量易颯,必要時; 也會湊上去看兩段。
扉頁上是丁長盛的自述; 簡略提了下三江源事件。
“……趕到的時候,災難已經發生了,簡直是個修羅場,遍地死人,沒死的也血肉模糊,在地上亂爬; 不少人爬回了車上,死在車座裡; 還有把車子開出去的,翻在一兩裡開外。姜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