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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跟在他身後,不知他的住處究竟有多深,似乎走了半天才抵達會客的地方。這裡稍稍亮了一些,牆上開巨大的窗,一輪明月堪堪懸在硃紅的欞子上,隔著一株叫不出名目的樹,視覺上頗有詩畫般的古意。
說喝酒,當然不是隨口胡謅。東邊牆角果真放著十幾個罈子,壇口拿油紙封著,每一個胖胖的壇肚子上都貼著一張紙條,上面一絲不苟寫著酒的名目。
庚辰過去挑酒,砰地一拳砸開了其中一隻壇口,頓時室內酒香瀰漫。伸手把酒罈子拎了起來,往她面前一放,“梨花白,別客氣。”
長情看著比她腰還粗的酒罈,感到一陣目眩。
男人辦事,不興扭扭捏捏,庚辰是武將出身,也不可能如天帝陛下一樣,活得那麼精緻揪細。他自己提了一罈酒過來,撐腰在她對面站了會兒,後來轉身走開了,嘴裡嗡噥著:“你隨意。”
長情舔了舔唇,和這種辦事隨性的人打交道最難,因為你不知道他下一刻會有什麼反應。
“上神,”她道,“無支祁逃脫一事,不知上神有何看法?”
庚辰瞥了她一眼,眉心的烈焰在幽幽的燭火下,有種正邪莫辯的況味,“無支祁是你放跑的。”
長情含笑說是,“上神應當知道,我放跑無支祁是因為在兇犁之丘上,被一個神形酷似上神的人給騙了。我至今不知那人是誰,但他的一個謊,牽扯起後面諸多變故,不得不說這人手段高明。”
庚辰聽了,十分謙虛地一笑,“無支祁已然正法,過去的事,就不必再提了。”
“可是九黎重入生州,這事不可不提。天帝下令上神率領龍族征討九黎,上神雖然因傷返回兇犁丘養傷,但傷不能養一輩子。屆時上神還是必須出山,平定九黎禍亂,剿滅再起的鳳族與麒麟族。龍族以一敵三,上神不覺得吃力麼?”
庚辰默然看著她,微點了點頭,示意她繼續。
“上神座下,可有一名攝提名喚伏城?”
庚辰說有,“失蹤好幾天了,也許跟人私奔了吧。”
長情涼涼笑道:“上神明察秋毫,又豈會相信他同人私奔了呢。上神是經歷過無量量劫的真神,應當可以看穿我的來歷,既然如此,上神何不於我麒麟族合作?此時聯手,對龍族有百利而無一害。”
庚辰卻失笑,“玄師如此有自信,認為我一定會與你合作?”
“若非如此,上神何必煞費苦心引我摘下銅鈴,放走無支祁呢。這萬年來上神雖然坐享龍神之位,但天界對龍族的打壓,你我心知肚明。上神麾下如今可用之人還有多少?江河湖海中日漸蟄伏長眠的又有多少?”長情笑了笑,“龍乃四靈之長,心高氣傲不願與人俯首稱臣。就算上神沒有改天換日的野心,也當想一想崑崙山下龍泉洞內的祖龍元尊。上神身為人子,不欲生父重見天日麼?”
龍之逆鱗,觸起來要格外小心,庚辰臉上的表情果真逐漸起了變化,從一派雲淡風輕,到烽火無邊的猙獰,長情甚至看見他眼裡燃燒的恨。
手裡那壇酒,輕易便被他捏碎了,濃郁的芬芳洩了滿地。他抬起眼來看她,“玄師知道那日兇犁之丘上遇見的,就是本座本人?”
“上神並不想掩飾,何必問我這樣的問題。”她雙眼灼灼望向他,“天帝自罰下界,上神應當是知情的,既然能夠設下結界不令他上岸,當時為什麼不索性殺了他?”
“殺了他?”庚辰似乎很意外,臉上流露出茫然之色。
有些事可以籌謀,但不能激進。天帝若能輕易被殺,他便不可能成為天帝。其實當年他畫地為牢時,並不知道那尾贏魚就是少蒼,等到得知真相,天帝已然恢復了靈識,再想下手就難了。她提這個問題,他自己也仔細思量了,到底為什麼沒有冒險……
“我不敢。”他忽然說。
不敢?是啊,換做誰都不敢。
其實這世上大部分人都不適合搞陰謀詭計,尤其是坦誠的人。也許他只是因為不屈於天界的打壓,想做些什麼扭轉眼下的尷尬局面。作為祖龍的後代,他不能容許自己如此平庸,但深思熟慮後的佈局仍舊讓他有些彷徨。所以他不敢貿然對天界最高的神祗動手,他還是有軟弱的一面,並非自己想象的那樣一往無前。
長情嘆了口氣,“上神有真性情,也有真顧慮,這些是人之常情,本座明白。”
庚辰也嘆了口氣,撐著臉頰轉頭看向窗外,“本座為何按兵不動,因為本座在等。九黎衝破了北海屏障,勢必鬧得乾坤動盪。亂世出妖魔,天界會焦頭爛額,屆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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