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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兄,座上可說什麼時候讓我們回去?”荒草颯颯中,分明有個少年在追問。
另一個低沉的嗓音唔了聲,“候到那個該來的人,便派你回去傳話。現在安靜些,別出聲了。”
少年並不遵從,嘀咕著:“這裡好黑啊……什麼東西爬上我的腿了?”
然後噼啪一頓抽打,有人長出一口氣,“是蛇。”
長情靜靜聽著,自從元神覺醒後,聽力變得異常靈敏,那些埋伏的人應該距離這裡有百丈,但他們的對話分毫不差傳進了她耳朵裡。
“座上要我們等候的是什麼人?倘或人來了,直接拿住不就好了,來回傳話豈不多費手腳?”
“別囉嗦了,這是天君下的令,誰敢不從!”
所有人頓時安靜下來,只餘朔風吹過,草地發出沙沙的聲響。
長情背靠山石,譏嘲地笑了笑。這群小仙過慣了溫軟日子,這麼惡劣的環境下伏守,心裡一千一萬個不情願吧!幸好他們抱怨,才讓她及時發現,否則遇個正著,她為求脫身,可能要讓他們步巡河夜叉的後塵。
前路被截斷,進陰墟的計劃可以暫時擱置。她索性就地坐下思量,究竟是先回月火城舊址等候麒皇,還是先抽空為麒麟族締結盟友。
麒皇的迴歸,必然需要時間,不若將路鋪好,能為尚且羸弱的族群贏得一線生機。但這位盟友不大好結交,她此去要冒一定風險,萬一被擒住交給少蒼,那她就真的完了。
向南望,兇犁之丘遠在萬里之外,偏移的勾陳星幾乎落到了大荒的邊緣。她御風而起,神界的逃兵,連駕雲都得遮遮掩掩。奔波良久終於到了兇犁之丘,遠山高聳接雲,青草依舊如茵,甚至因為水澤豐沛,愈發地放肆瘋長。
據說庚辰大戰無支祁受傷,已經退居神宮修養,這次總該能見到本人了。長情落在宮門之前,略定了定神才上前叩門。
門開了道縫,還是上次那個小童,探出個腦袋來打量她,“尊神,您又來了?”
長情莞爾,“仙童記得我?”
“您不就是上次夜半敲門,想要拜會我家座上的上神麼。您出現在我們土丘,後來無支祁就跑啦,我家座上去逮他,不幸身受重傷,都是拜上神所賜啊。”
小童年紀雖小,口齒倒犀利,這樣情況怕是不好過關,連門都進不了吧。長情正思量怎麼應對,沒想到這小童竟把半邊厚重的雕龍玉石門推開了,朗聲道:“上神此來是想見我家座上麼?進來吧,正好讓座上看看,是誰把他害成了這樣。”
長情尷尬地摸摸額頭,舉步邁進了門檻。
小童個子很矮,至多五六歲光景,仰著粉雕玉琢的臉,垂髫的揪揪上緞帶低垂,在燈火映照下翻飛起舞。長情猶豫了下,“本座來得匆忙,不知此時上神可方便見我?”
小童道:“我家座上很少睡覺,上神知道燭龍吧?不吃不喝也不合眼,口中銜燭燃照北方幽暗天門,龍族都很有吃苦耐勞的精神。”
長情點點頭,“那就請仙童為我引薦吧。”
小童將她帶到大殿前,回身作了個揖,“請上神少待。”自己推開高大的門扉,擠身進內殿去了。
兇犁之丘上長風萬里,吹得簷下燈籠搖擺不定。小童去後不久便有足音傳來,她抬眼向內張望,一個穿著綠色禪衣的人緩步而來,沒有什麼待客之道,披散著長髮趿著鞋,一副落拓之姿。隔著門檻站定,也不說話,一味上下打量她。
小童仰頭道:“座上,這位就是龍源上神。”
庚辰垂手在他頭頂撫了撫,“你先退下吧。”
小童去了,長情和他一個在檻外,一個在檻內,兩兩相對,氣氛詭異。
燈籠蕩過來,又蕩過去,庚辰的臉在明暗間不停交替。長情看清了,這正是原野上託他辦事的那個人。反正眉眼五官分毫不差,唯一值得探究的,就是當天出現的到底是他本人,還是真被人冒名頂替了。
彼此都不開口也不是辦法,長情拱起手,“尊神……”
“道友,要進來喝杯酒麼?”他忽然道,似曾相識的嗓音和語調,連喜歡打斷別人說話的毛病都如出一轍。
長情道好,隨他邁進了正殿。
殿宇又深又暗,可能龍蛇的習性相通吧,喜歡把住處營造得洞穴一樣。偶爾見角落裡點著一支蠟燭,燭光微弱,那明衣搖擺而過,帶起的氣流把火苗颳得噗噗作響。然後投射到牆上的巨大黑影就扭曲起來,隨著人越走越遠,人影也傾斜收攏,擠壓成一線,徹底消失。
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