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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馬車跑出幾十步遠,復又大聲喊,“壽兒,在外面記得加衣裳,莫再受涼了……”
前面遙遙傳來林延壽的聲音,“兒子知道……”
馬車越來越遠,林寡婦腳下發軟,“噗”一聲,歪坐在路旁。
梁小青看了看蘇瑾。自鋪子裡跑出去,扶她,“林大娘,快起來罷,地上涼呢”
林寡婦看了看梁小青,又看看蘇家鋪子,勉強點點頭,藉著梁小青的臂力站起來,向鋪子走來。蘇瑾忙將歇客的椅子往前挪了挪,看她坐下。
才笑道,“林大娘,林大哥方才走時,放在我家櫃上三兩二錢的銀子,說是叫我們替你置辦年貨,你瞧瞧家裡可缺什麼,要置些什麼”
林寡婦悶著頭,好生不在自,半晌才道,“小食甚麼的置不了許多,只二兩銀子便好。餘下的銀子把我。我,我去買些滷味兒好過年”
蘇瑾笑笑,低頭挑了幾塊水絲極好的銀子,稱出一兩二錢來,將銀子送到她面前兒。
林寡婦看著手中的銀子,突地紅了眼圈兒,伸手接過來,拿帕子擦眼淚,狠狠罵道,“他這個不孝子,撇下老孃一人,冷冷清清地過年,我,我這麼些年吃苦受累,拉扯他成人。他那短命的老爹死的時候,他才五六歲大,多少人勸我再嫁,我怕他到了旁人家,受人欺負,硬是沒應承,他……”
說著竟嗚嗚咽咽地哭將起來,先是小聲地哭,後來竟是放聲大哭。一面哭一面絮叨著往事。
蘇瑾和梁小青面面相覷。正這時吳家娘子進來,似是曉得方才街上發生的事兒,看見她沒好氣的道,“快收聲吧,你個老貨幾百年前地事,還提它作甚?以我說,林相公今兒跑到旁處過年,皆是你害地”
蘇瑾忙向梁小青使眼色,叫她給吳家娘子擺把椅子來。
吳家娘子道了謝,在林寡婦對面坐了,繼續數落道,“你的功勞,旁人都知道,林相公自也知道。可如今兒子大了,你也與他留些體面見天與那些三姑六婆地往來,你地兒子可曾說過你一句?”
林寡婦哭了兩句消了胸中鬱悶之氣,擰了把鼻涕,瞪向吳家娘子,“不是她們幫襯著,我一個婦道人家哪裡趁錢養兒子?”
蘇瑾慣知道這吳家娘子潑辣,此時和梁小青兩個躲在櫃檯,睜大眼睛看好戲。
那吳家娘子哼了聲,“知道你是寡婦失業地,去做這些活計,巷子裡可有人說你?是你自己不自重,你瞧瞧你,四十多歲了的人,見天抹粉檫脂地,這紅鞋兒,這紅帕子……還有那些人,有好的有壞地。你怎的偏與那些名聲臭大街的往來?”
這時常氏也匆匆趕來,聽到呈家娘子的話,幫腔道,“是咧。你地誌氣,巷子裡哪個不佩服,偏生愛做這些事。”
說完又趕在一旁看戲的兩人回院中去。
蘇瑾和梁小青聽話的回到院中,相互對視,咭咭咭地笑起來。
笑過一回,便回房檢查東西。蘇士貞也將梁富貴叫到正房,將鋪子坊子裡的事交待了又交待。特特說,因年下孩童們喜玩炮仗,叫他多去坊子裡看看,那裡面皆是易燃之物,千萬莫叫失了火等等。
梁富貴一連聲的應下,叫他放心。
林寡婦在蘇家鋪子裡坐了好些時候,初始時還聽著些,後來竟與吳家娘子和常氏辨了起來。兩人都氣惱,不再理她。常氏最後將林延壽留下的銀子置了些小食酒水,稱頭撥得高高的,整治好,叫梁直帶著栓子全福送了過去。
臘月二十日清晨,蘇瑾穿得厚厚的,將備好的年貨等物裝上車,由蘇士貞趕著車,緩緩出了梁家巷子,向棠邑而去。
108章 雪中再遇
正月的郊野,空曠。荒蕪。蒼涼。遍目枯草老樹。
蘇瑾立在朱氏的墳頭,凝望那黃草紙錢一點點化為灰燼,寒風吹來,紙灰滿地如黑色的蝴蝶一般,在風中翩翩起舞。
蘇士貞直起身子,一手撫在墓碑之上,輕聲道,“素馨,我和瑾兒過兩日便回去了,你在這裡好生歇息,來年,我們再來看你。”
蘇瑾偏頭看。他平素總是溫和的雙眸中,此時,凝著濃濃地不捨和思念。
輕手輕腳離了墳頭,給他一個和她娘私語的空間。
走到不遠的田邊,她低下頭,望著田裡在寒風中瑟瑟發抖的麥苗發呆。其實她對這個孃親十分好奇,記憶深處她的影象已經模糊,但那感覺仍在。極其貌美婉柔的一位女子,琴棋書畫似是都有獵及,蘇瑾兒的琴藝便是她教的
而讓蘇瑾更好奇的是,她到現在都不知這位孃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