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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瑾再次無語。由此可見,百姓對官府大概是以最大惡意來揣測的。不過,思及之前她面對各項稅收時,不也是這樣的心態?
想到在歸寧府時,一年除了正常稅收之外的各種攤派,再思及現今他的處境,站在兩個對立的立場上,這麼一照應,頗覺有意思。屁股決定腦袋,這話果然是真理!
近日陸仲晗十分忙碌,因秋收將至,衙門一年一度的秋賦迫在眉睫。他又是新到任官員,各鄉約、里長、糧長等衙門編外差役,都要一一熟悉,並瞭解各地稅賦狀況。往往連午飯也不及回後衙,蘇瑾便也不再在日日在後衙待著,交待葉媽媽記著及時送飯到衙門,自己也整日窩在織坊中,看招工的進度。
雖是同一件事情,雖然有人說大老爺想聲名想瘋了。但官府的號召力顯而易見比她一屆商戶要大得多。招工已有幾日了,此時,招工院中依舊圍聚了十來個報名的婦人。
蘇瑾立在院門口瞧了一會兒,移步向阮二的議事房走去。
阮二正在盤帳目,見蘇瑾進來,忙起身給她讓座兒,“夫人今兒怎麼得空了?”
“來看看招工的情況如何。你算的可是昨日自忻州遞來的帳目銀子?”
阮二奉了茶,笑道,“是。近日自關外返回的客商多了起來,邸店本月生意不錯,單佣金一月便有二百兩。算上咱們置換皮子的入息,這一月便有近六百兩的出息。”
蘇瑾先是一笑,接著一嘆,“可惜,再過月餘,這樣的好生意便沒有嘍。”
阮二笑道,“這生意當是能做到十月。到十月至來年二三月,生意確實冷清,不止咱們一家呢。”
“好在有這羊毛毯子能接上。”蘇瑾笑著接了一句。
阮二亦道,“正是。”想了想又道,“羨餘庫的大使下午要說押解銀子過來。”
這事蘇瑾和阮二也議過。即用衙門的銀子,也不用白用。按年息二分,算作借他們的。也正是因為如此,此事才會進行的如此順暢。這銀子雖是衙門的,說到底,最終會落入個人的腰包。現今雖被人拿去生利,一時落不到自己的腰包,卻能分得紅利做為補償……人性本質上都是為已。
蘇瑾這麼做一是生意人的本性使然,出於一種等價交換的心理。二則是不想叫陸仲晗因此事招至更多的不滿,為了蠅頭小利,失了官聲。
至於羨餘庫的原本職能:維持衙門運轉。蘇瑾也和阮二做了商議,每月一日由衙門官吏將本月用銀做估算,提前支付,以免因此而連累衙門公務。
蘇瑾舊話重提,再次與阮二交待道,“即是借銀,與衙門往來帳目一定要明晰謹慎。”若非她如今確實缺銀子,她是不會用衙門的銀子。想想在歸寧府時,有丁氏這個大靠山,莫說幾千兩銀子,便是上萬兩,怕也是借得來的。
現今可好,常家、丁氏雖都有銀子,卻不在手中。陸仲晗掙得最大的一筆銀子,已給了她還債……感嘆好一會兒,在心底給自己暗暗訂了期限,最多一年,自衙門中的借銀還清。
與阮二又說了些忻州府的生意,以及過往客商帶來的訊息。她又去招工院落看了一回,方打道回府。回到後衙天色還早,卻不想陸仲晗已回來了。
蘇瑾快步回了院子,隔書房窗子見他正坐在書案前看書。繞上抄手遊廊,輕手輕腳走到窗前,往裡面瞄,手中倒不是什麼公務,似乎是一本閒書。
“陸大人好興致。”蘇瑾隔窗站定,調侃道。
陸仲晗合了書,近日兩人都忙。儘管只是前後衙,白日見面的時候卻不多。今日他忙完公務,早早回來,卻不想,她竟然不在家。這個發現讓陸仲晗有些小小的失落,她甚少粘他,更多的時候,她都能自得其樂。比如現在。
雖二人成親已有半年多,真正相聚的日子尚不到月餘,加之他初此地,事務繁忙,並未有太多相聚的時間,今日好容易公務少些,早早回來,她居然不在。
蘇瑾一問之下,卻沒得到相應的回應,不由想到旁處,“莫不是有什麼不順的事情?”
陸仲晗搖頭。
“那是身子不適?”蘇瑾又猜。
陸仲晗依舊搖頭。
蘇瑾沒了隔窗談話的興致,轉入書房,盯著他左右看看,關切地問,“公務不順麼?”
看她實在無所覺察,陸仲晗笑起來,“並非公務。早先你幫助的那位張姑娘,你可還記得?”
“記得。”蘇瑾點頭。看他的樣子確實不象公務不順,才放下心來。
“張巧兒的父親乃是陝西李家的染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