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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徹也一下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尤其是在喝問顧覺非為何沒有上朝這件事上。
於是他重新坐了下來,平緩了一下氣息,才道:“是朕急了。繼續議事吧。”
朝議於是繼續。
只是大約是因為皇帝對派人前去迎擊薛況的事情始終拿不定主意,一整個上午過去,也沒議出什麼結果來。
離開大殿的時候,群臣都在搖頭嘆息。
散朝後先行離開的蕭徹,更覺胸膛有一團火在燒灼,離開了金鑾殿不去想什麼薛況造反的事情之後,他本以為自己能平復下來不少,但結果竟然恰好相反。
只要想到太師府裡發生的事,他便心神不寧。
一路回到乾清宮時,賢貴妃衛儀已經在宮內等地,案上的奏報都摞得厚厚的,可沒有翻開一本。
“皇上。”
見了蕭徹進來,她從恍惚之中回過神,站起身來,喚了一聲。
蕭徹往那椅子上一坐,幾乎是整個人都垮了下來,只疲憊地抬眸看了她一眼:“愛妃看得怎麼樣了,可想出了什麼對敵之策?”
“……”
衛儀真說不出這一刻自己心裡面的感覺,無力之餘還有一種陡然生出來的荒謬,她面上依舊帶著最精緻的妝容,卻不再是舊日那個光彩照人的賢貴妃了。
“皇上真以為,臣妾能想出什麼對敵之策嗎?”
“滿朝文武都是廢物!一個顧覺非沒了之後,竟然連半點對付薛況的法子都想不出來!愛妃,只有你了。當年你在閨中時,人人說你有奇智,堪與顧覺非比肩。這些年來朕偶有問計於你,你也能說個頭頭是道。今時今日的京城,也只有愛妃能救朕於水火、克敵於危難了!”
興許是察覺到了衛儀的不對勁,蕭徹一下又坐了起來。
他看上去有一些緊張,但還掛上了勉強的笑意,試圖振奮衛儀。
可衛儀心中那荒謬之感更甚了。
在尋常生活的時候,其實很難感覺人與人的差距,因為做的都是簡單的事;可一旦面臨了十分的危機,強者與弱者,智者與愚人的差距,便輕而易舉地顯露出來。
蕭徹便是這樣的一名弱者,一個愚人。
這就是她嫁的人。
這就是她不得不嫁的人。
衛儀那一雙雍容的鳳眼注視著蕭徹,眸底深處卻湧現出一種複雜難明的悲哀:“臣妾智比顧讓先,不過是世人過譽。您此刻內外憂患交加,身邊又乏明辨之智士,為何不去找顧覺非呢?他雖在孝期之中,可若皇上您親自登門到訪,問計於他,他又怎會將皇上拒之門外……”
蕭徹沉默了下來,一下不說話了。
於是衛儀的心也幽幽地沉了下來。
她想到了近些天他的魂不守舍,也想到了自己在宮中暗中探得的一些訊息,再連著此刻蕭徹的沉默來看,一時竟是連笑都笑不出來了。
她懷著一種未知的恐懼,偏又無比平靜地開了口,詢問蕭徹:“皇上,那一天,你是否曾派人去過太師府?”
“你閉嘴!”
先前還對衛儀和顏悅色的蕭徹,在聽得此問之後,竟陡然暴怒,額頭上青筋都突了出來,毫不留情地責斥著衛儀僭越!
“朕的一切,豈是你能私下打聽的?!賢貴妃,你還知不知道自己的本分?!”
本分?
什麼是本分?
這麼多年下來,這還是衛儀頭一次從蕭徹的口中聽到這般疾言厲色的話,且還這般的色厲內荏,充滿了一種生怕被人拆穿的心虛!
於是她一下就笑了出來,笑出了眼淚。
心裡那種荒謬徹底將她整個人席捲,讓她覺得這宮殿裡實在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來。
她不得不往外走,往外走。
把蕭徹拋在腦後。
把乾清宮拋在腦後。
就這麼跌跌撞撞的從殿中出來,搖搖晃晃地行走在重重宮門夾著的長道上,看著頭頂陰沉沉的天幕,第一次覺出了滿心的絕望。
她太瞭解顧覺非了。
只可惜——
蕭徹不懂,這個當皇帝的蕭徹不懂。
昭陽宮的宮門就在眼前,是今時今日她的寢宮,也是昔時昔日她姑姑衛嬙的寢宮。
衛儀忽然就覺出了一種悲哀的宿命感。
大宮女笙藍跟了她許多年,此刻眼見得她這般情態,半點也不敢驚擾她,只是眼底掛著重重的憂心。
衛儀有三個多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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