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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擱筆。
才道:“你有沒有想過,你可能會輸?”
這分明就是先前薛況問她的話,如今也被她用來反問他,意思已經再明白不過了:顧覺非可能會輸,他也未必就能贏。
於是薛況笑了起來。
笑聲沉沉的,在胸腔裡鼓盪,像是黃沙湧動的戈壁上吹過的風,有一種廖遠的空闊。
陸錦惜卻不搭理,只將屬於自己的那一份和離書收了起來,緊接著作勢要走,但在離開之前偏又略略一停腳步,好像忽然想起什麼一樣,回頭向他看了一眼。
薛況便問:“夫人還有什麼事嗎?”
這時,陸錦惜才讓自己眼底透出幾分遲疑猶豫,好似拿不準這話是不是應該說。
但最終還是開了口。
她笑了笑,試探著道:“也不算有什麼大事。只是和離書已寫,我與將軍之前便再無半分瓜葛,可璃姐兒、琅姐兒、遲哥兒他們幾個,也是我曾教養過的。不知,可否得您允許,再看看他們,與他們說說話?”
這是一個再正常不過的要求了。
即便此陸錦惜非彼陸氏,可相處一陣的感情還是在的。
薛況回來的第一日心裡面裝著事,也見那幾個孩子對自己生疏,便沒多說話。但前陣子談起,他們倒是戰戰兢兢跟他說,能不能不要為難孃親……
當時是什麼心情,薛況忘了。
但他輕而易舉就能判斷出,這幾個破小孩對他們這一位冒牌的“孃親”,頗為喜歡。
所以按理說,他不應該拒絕陸錦惜。
只是……
“夫人客氣了,這等些許小事,本沒有什麼應允不應允的。夫妻的名分斷了,但血脈的親情難改。我自也不可能告訴他們你並不是他們真正的母親,也不會阻攔你們見面。但不趕巧,前日他們鬧著不想讓我與你對簿公堂,我怕他們年紀小不懂事,鬧出點什麼收拾不了的亂子來,已送他們去了城外老太爺的莊子上,陪老太爺解解悶。今日您該是見不到了,只有等改日他們回來了。”
薛況面色平常,語氣裡似乎帶著幾分歉意。
陸錦惜聽了卻是眉頭一皺,不僅生出一種算計落空的挫敗感,還同時覺出了幾分異常。
城外的薛老將軍早不管什麼事了,對兒孫也不很在意。
她還在在這府裡的時候也從不見府裡有誰要去探望,更不用說是薛遲他麼幾個了。
是因為這一位薛大將軍很重感情、重視長輩?
陸錦惜覺得不很像。
只是人話都說到這裡,即便是孩子們其實都還在府裡只是不想讓她見,她也不好說上什麼,只能頗為遺憾道:“那可真是有些不巧了,不過大將軍千金一諾,話既然已經說到了這裡,我便也不擔心您會反悔了。待改日,再尋時間,見見他們,今日便先告辭了。”
“不送。”
薛況客客氣氣地一擺手,送她到了中堂門口,陸錦惜便輕道一聲“留步”,自己朝外面走出去了。
只是在上了迴廊,側轉過身順勢回頭看那麼一眼的時候,只見著這中堂前面的一片都安安靜靜,除了站在廊下的薛況外,竟空無一人。
空氣裡一片冷意。
他一身勁裝,一個人負手站在那邊,固然有一種人莫能與敵的兀傲,可身上也凝著一層隱隱的冷寂。
陸錦惜這一眼看過去的時候,他的目光也正注視著並未移開,在視線相撞的瞬間似也微微一怔,緊接著便淡淡地一笑。
像風吹勁松,雪壓寒枝。
於是陸錦惜一下感受到了那種蘊蓄於內、包舉天地的力量感,藏在他身內,與心內。
顧覺非是一道很難看懂、但看懂了便很好解開的謎題,而薛況是一道她既看不懂、也根本不知看懂了能否解答的天書。
陸錦惜終究還是收回了目光。
因為她意識到這樣的回望其實有些不妥。
人從這回廊上走開,她腳步輕緩地穿過了前院一座小小的園子,道中倒是碰到幾個腳步匆匆的小廝,手裡都收拾著一些瑣碎物什,看著倒像是在搬什麼東西一樣。
一開始她還沒在意,只是待這些人侷促又尷尬地向她行禮走過去一陣之後,她腳步才忽然停了一下。
那一瞬間,腦海裡掠過的竟是薛況方才說的話。
他說,把璃姐兒、薛遲幾個送去了城外莊子上。那麼,現在收拾這些東西,又是為什麼?
陸錦惜對某些蛛絲馬跡總是敏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