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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
在拿到試題,開啟來一看之後,幾乎個個色變,更有甚者竟沒忍住,“啊”一聲,小小地驚叫了出來。
內堂中,頓時面面相覷,氣氛詭異。
坐得靠後的人,還沒拿到試題,但都在偷眼看前面的人。這情況的變化,幾乎立刻就引起了他們的關注。
薛遲當然也在此列。
他只覺得不對勁極了:奇怪,這些人一看了試題,怎麼都跟見鬼了一樣?
變得猶豫忐忑都是輕的,坐在他前面斜前方那個瘦竹竿似的青年,都在舉袖擦汗了。
可這才是幾月份,哪裡有那麼熱?
試題出了問題?
薛遲心裡立刻就好奇極了。
正好書童已經來到了他面前,將試題遞上,他趕緊就接了過來,翻了一看,竟然只有短短的兩行字——
“匈奴戰禍,六載瘡痍;今朝議和,使團將至。”
“試問諸君,視之何如?”
第一遍看過去,薛遲都沒反應過來。
可待看第二遍,看明白意思,又看見上面“議和”兩個字,薛遲就愣住了,竟不知應該作何反應。
前段日子,他聽說這件事,是滿心的憤怒。
畢竟他爹爹乃是朝廷大將軍,征戰沙場,馬革裹屍,跟匈奴乃是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他們這些人,說議和就議和,憑什麼?
可這幾天……
薛遲腦海中,一下冒出了他孃親之前那溫溫軟軟的嗓音,還有那個下午,在書房裡對他說的一番話。
他心裡其實難受極了。
可這難受,並不再是以前的憤怒。
薛遲說不清心底的感覺,呆呆看著這一頁紙,差點就沒撐住小男子漢的氣概,只覺得眼眶裡潮潮的,有些想哭。
場中眾人面面相覷,是因為“不談國是”。
為著議和這件事,朝野上下掐了有好幾年,在文武官集團的基礎上,又分出了好多個派別,相互傾軋,人頭打成狗頭。
如今議和事雖定,但這些派別卻保留了下來。
朝中沒什麼依附的小官,都不敢就此事多言,生怕引來橫禍。
今日閱微館這一撥人,都指望將來在仕途上一展抱負,只是如今還沒入官場,對這些事情要格外小心,格外忌諱。
所有,能不說,就不說。
但他們千算萬算,算不到今天來這邊拜師,七位先生出的第一題,竟然就是“議和”!
還問他們怎麼看?
對他們來說,這題簡直就是送命!所以他們如坐針氈。
但在薛遲這邊,卻只因為他是大將軍薛況那個遲來的“遺腹子”。
也有不少人能猜到薛遲的身份。畢竟京城這個年紀,還叫“薛遲”的小公子哥兒,根本找不出第二個來。
頓時也有不少人懷著別樣的目光看了過去。
孟濟就站在最前面。
他看過所有的試題,自然也知道顧覺非與計老出的這一題,對這些浸淫科舉數載的學子來說,有多驚世駭俗。
但他最關注的,也是薛遲。
只是再次出乎了他的意料,雖然很不平靜,可薛遲的臉上竟然沒有特別明顯的憤怒。相反,更多是無言的沉默,還有一種似乎與他這個年紀不大符合的迷惘……
於是,孟濟一下想起了昔日見過的薛況。
是在外城的城樓上。
那時他被顧覺非使喚著,去捎句話給顧太師。但不趕巧,去的時候人回他:薛將軍來了,跟太師大人上了城樓正說話。
於是只把他引了過去,先在旁邊不遠處等了一會兒。
因隔得不遠,對這一位赫赫有名的大將軍,孟濟看得還算清楚。
一身戎裝已經卸去,換上了深黑的勁裝。
人站在城樓邊緣,筆直得像是一杆挺立的長i槍,足足要比他身邊的顧太師高出大半個頭。
滿身崢嶸刀光洗,鐵血且剛毅。
只是那一天的天氣並不很好。
烏雲密佈,狂風捲著城樓上的旗幟翻飛不已。光線不夠,他只知道薛況跟顧太師說了好一會兒的話,卻並不能很清晰地看見他的神態表情。
記住的,也只有那一雙緊皺的眉。
孟濟並不知道那一天發生了什麼,但如今站在閱微館,看著薛遲有點與薛況神似的眉眼,竟難得恍惚了一下。
他平日其實不大關心旁人。